景暄和與萬靈安來到了屋外,只見草木青青,風輕云淡,仿佛洞天福地一般。
族長正在指揮年輕人打鐵,房子上的瓦當精美,刻著精美的花卉和幾何圖案,仿佛是以前朝代流行的技法。
“族長,萬郎君醒了,想和您親自和您道一聲謝?!本瓣押兔鎺⑿Φ?。
族長轉身,看著眼前的青年暗自吃驚,這青年昨日面如死灰時已經看得出來面貌俊逸,如今睜開眼睛,更顯得姿態雍容,眸若寒星,當真是極好的樣貌。而景暄和如今戴著人|皮面具,看不出本來的樣貌,雖相貌普通,族長卻覺得她親和有禮,值得相交。
“晚輩萬淵,拜見族長,多謝族長的救命之恩?!比f靈安朝他施了一禮。他很少朝人吐露自己的本名,總是以表字相稱,可是面對族長救命的大恩,萬靈安便用本名相稱,也算是一種尊敬。
族長頷首道:“年輕人不用客氣,只是舉手之勞而已?!?br/>
他們坐了下來,圍坐在鐵匠旁的木桌邊,景暄和給族長倒了杯茶,請他慢用。
族長說,他們的祖先是南方的畬族,為了躲避宋代的靖康之亂遷居到此,到如今,已經有很多年了。五十年前,有一外人誤入此地,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他說外面早就改朝換代了,已經是大明的天下了,除此之外,那人還做出了許多新奇的玩意兒給他們,村中人只覺得大開了眼界,年輕人說他可以帶一個孩子出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男孩還能考取科舉,若是高中了,定能為全族的人爭光,到時候,他們全族便不用只拘泥于這閉塞的小山村了。
族長仿佛陷入了回憶,“那是一個很聰明很伶俐的男童,如果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話,應該跟我差不多大,快六十多歲了吧。當時我們還翹首以盼,希望他能為族人爭光,可是我們等啊等啊,最后希望漸漸變為絕望,他的母親最后也郁郁而終了,如今一晃,居然已經五十年了……你們昨晚住的房間,就是他母親的房間?!?br/>
景暄和沉吟了一下,那屋子很樸素,卻很整齊,等下定要好好搜索一番,看有沒有什么發現。
萬靈安說:“族長還記得那男童有什么相貌特征嗎?等我們出去了,也許能找到他,將他帶回村子,認祖歸宗?!?br/>
族長喝了口茶,“那男童相貌堂堂,生的十分好看,雖不及萬郎君的風姿,卻也是百里挑一的好模樣了。只是我們族人生下來便在這一塊活動,所以絕不會找不到回來的路,那孩子若是這么久都不回來,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不想回來,所以你們找不找他,都沒有意義了。再說了,那孩子在村中只有他母親一個親人,如今他母親抑郁而終,他回來與否也沒有人在乎了?!?br/>
“這樣啊?!本瓣押偷溃骸懊懊恋貑栆痪?,可是我怎么看到外面的石碑上被人畫了叉,是不歡迎外人到來的意思嗎?”
“這個叉是他母親畫上的,他母親是個寡婦,只有他這么一個兒子,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對他期望殷切,一聽到外面的那人說可以帶一個孩子出去見世面,便迫不及待地幫他報名了,還說他一定要勤奮苦讀,最好考個狀元,為全族爭光。后來他沒有回來,他的母親日夜坐在村口張望,漸漸地越來越憤懣,只是說那人忘恩負義,背信棄義,又擔憂自己的兒子不會被拐走了吧,她經常捶胸頓足,說自己不該那么輕易地相信了外人,若兒子留在身邊,哪怕成為一個莊稼漢,起碼母子二人還有個照應。”
“后來呢?”
“年復一年,他母親便在石碑上畫上了叉,意思是不要外人再進來了,可是她又思念自己的兒子,有一日大雪,她靠在石碑上睡著了,最后被人發現,凍死在了石碑邊……”回憶起往事,族長還是喟然長嘆,似是十分替那老婦人不值。
景暄和與萬靈安對視了一眼,只覺得有些唏噓。五十年歲月,仿佛彈指一揮間。
“算了,不說這些難過的事情了,今日碰巧是族中一對新人的婚禮,許多年輕的小姑娘小伙子都會來參加篝火晚會,萬郎君和景姑娘不如也來瞧瞧,也算是我們對二位的歡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