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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珠文學 > 有種后宮叫德妃 > 687 朕要廢太子

687 朕要廢太子

早二十年聽見這些,嵐琪會驚慌彷徨,到如今,她已能冷靜地陪伴在玄燁的身邊,聽他繼續說那些殘酷而現實的話。

玄燁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是朕太姑息,是他們太隱晦。朕曾對你說,除掉鰲拜后的痛快沒有停留太久,朕很快就感受到來自別處的壓力?,F在想來,朕當初殺了鰲拜,沒有震懾到他們,只是讓他們學乖了,讓他們曉得,既要對付朕控制朕,又不能招搖過市讓朕捉到把柄戳到痛處,以免落得一樣的下場。”

嵐琪心中想,他方才那句立子殺母,太子生來無母,原是最好的條件,可母親一人之力究竟能影響什么,說到底還是外戚背后的勢力,而赫舍里氏一族并非因皇后而強大,相反是皇后和太子因他們而強大。對家族而言,赫舍里皇后在或不在都沒有影響,昔日家族未能左右坤寧宮,如今卻將毓慶宮鉗制得死死的。皇后若還在,則會成為太子天然的屏障,將他與外戚相隔,立子殺母,果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皇權手腕。

“朕不是不明白?!毙钛壑杏袑λ约旱谋梢暢爸S,冷幽幽地說,“是朕太優柔寡斷,是朕太天真。”

嵐琪勸慰:“如今想清楚了,就照著心愿去做,過去的都過去了,皇上何必自責?”

玄燁看著她,看著看著面上緊繃的神情松弛了,微微一笑問:“不論如何,你都會站在朕的身邊是不是?”

“任何時候任何事,臣妾都不會動搖?!睄圭魈袢粦穑p手捧起玄燁的手護在掌心,笑悠悠道,“往后的路咱們都要一起走,哪怕你嫌棄我,我也會緊緊拽著你纏著你,你放心,到哪兒我都丟不了?!?br/>
玄燁的目光一如二十多年前那般寵愛珍惜,拍拍她的額頭,湊過來在頰邊輕輕一吻,雙唇未及離開,就在她耳邊說:“朕要廢太子?!?br/>
嵐琪說她不會動搖,原來石化了的人真的不會動搖,玄燁笑悠悠地看著瞬間僵硬了的人,不屑地笑著:“你看你,一點都不可靠,只是一句話而已。你現在在想什么,是不是怕牽扯到你的兒子,是不是擔心朕會讓胤禛他們陷入尷尬?你不是說,要站在朕的身后?”

其實嵐琪早就覺得玄燁不耐煩太子,甚至早就覺得他有廢太子的心思,可是總不過是隱晦曖昧的幾句話,大多時候嵐琪都覺得是自己心魔和欲望在作祟,如今真真切切聽到這么一句話,她想的倒不是自己的兒子會有怎么樣的前程,而是玄燁終于肯放下包袱,放下這個因年輕沖動而背負了二十多年的包袱,無論這件事能走到哪一步,無論最終能不能遂他所愿,至少從今往后的皇帝,終于能少些顧慮,他不再顧忌,也就不會再心痛。

“做了決定,朕就不會再猶豫,但朕只是想告訴你心愿,至于將來會如何,朕不能給你任何許諾?!毙钌焓峙踔哪橆a,慢慢道,“朕愿意給你天底下最好的一切,可那是給你,而不是給孩子們。朕只能給你眼前的美好,不能把大清的將來也當做許諾送給你。當初立太子,朕就是給了皇后許諾,就是因為深愛她才想把天底下最好的都給她。這太子之位與其說是給了胤礽,不如說是給了皇后。同樣的錯誤,朕不能再犯一次,廢太子是朕的心愿,但將來是否再立,立哪一個,不是朕能說了算。”

嵐琪反而心中一定,應了聲是,玄燁則道:“大清的將來要有更優秀的皇帝,朕的兒子里不乏優秀的人才,未來能者居上,且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臣妾記下了。”

“這話出了這道門,朕就不會再對第二個人講?!毙钕衲O駱庸雌饙圭鞯氖种割^,“你也不能對第二人講,蘇麻喇嬤嬤都不能?!?br/>
嵐琪憨憨一笑,笑玄燁:“哄小孩子的把戲?!笨扇思覅s說,“關乎江山社稷,怎是哄小孩子的?”

兩人的手微微晃動著,拉鉤許諾,一晃一晃沉淀多少歲月多少坎坷,嵐琪突然淚如泉涌,唬得玄燁不知所措,擁著她問怎么了,卻聽得人家一句:“我心疼你……”

皇帝那日歇在永和宮,乾清宮的折子分幾次送到永和宮,這樣的事宮里的人早就習慣了,早些時候還會嫉妒德妃專寵,如今卻覺得,皇帝能有一處安心,宮里太平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不是什么壞事。

歲月,總會抹去一些棱角洗去一些怨懟,人心漸漸平靜,興許這就是年齡的饋贈。

但安逸的日子下,一張無形的大網正撲向所有人,皇帝這一次要徹查誰與宮外勾結,根本沒打算放過任何一個人,自然心安理得的人無需為此擔心,可做了惡的,恐怕這一次在劫難逃。

兩天后,四阿哥府里的弘暉小阿哥被送到內宮,胤禛不知在忙什么,還是毓溪親自送來的。嵐琪問候了她的母親,讓毓溪帶回去許多名貴的藥材,聽說覺羅氏有所好轉,更盼著她能完全康復起來,叮囑毓溪不要操心家里的事,好好照顧母親。

而弘暉來后不久,念佟也跟著進了宮,姐弟倆一塊兒長大誰也分不開誰,念佟天天在家念叨弟弟,胤禛不耐煩了,就把她帶進宮交給母親說:“家里怕是無人照應,額娘受累些,過幾天我手上的差事有了眉目,就把孩子接回去?!?br/>
嵐琪對兒子玩笑:“你說的輕巧,像平頭百姓家似的找祖母看管孩子,額娘可不是閑來無事的婆婆?!?br/>
胤禛知道母親不是那個意思,賠笑不說話,倒是被母親問:“你近來忙什么差事,我聽毓溪說你心煩得連念佟都遷怒?!彼虐櫫嗣碱^,不耐煩地說,“額娘知道了又如何?”

嵐琪嗔怪:“你這是什么話?”

胤禛竟怒氣沖沖地說:“額娘是不是早就知道,胤祚是被誰害死的?”

嵐琪心頭一顫,別過臉輕聲道:“怎么提起這個來了?!?br/>
胤禛沉沉嘆息,自顧自倒茶來飲,而后便說:“皇阿瑪讓兒臣協助調查害死敏娘娘的毒從何處來,不經意地發現一些事,想想也實在是順理成章,我心里就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多年了,他們還逍遙法外,額娘,您知道為什么嗎?”

“你問過皇阿瑪沒有?”

“沒有?!必范G臉色一暗,“我問不出口。”

嵐琪心定,冷靜地說:“這話將來你覺得能開口問你阿瑪了,你再來問我為什么,額娘只能對你說,皇帝富有天下,可坐的只是一張的龍椅,要駕馭朝臣執掌天下,他才是這個世上最無可奈何的人。胤祚的死,皇阿瑪和額娘比你更恨,可我是你阿瑪的妃嬪,你是他的兒子,若連我們都不能理解他,和那些惡人又有什么區別?”

“可是額娘……”

“那是過去的事,那會兒你還是個孩子,輪不到你回過頭來抱怨什么?!睄圭鬟@會兒卻能正視兒子,嚴肅地說,“皇阿瑪既然讓你插手,那你就好好去辦,額娘不能給胤祚一個交代,如今你也別不能給胤祥一個交代,那才是你的本事?!?br/>
胤禛眉頭緊蹙,緊緊盯著母親的雙眼,母子倆從沒有過這樣的對視,到底是做兒子的氣勢漸弱,他起身悶聲說:“兒子定會給胤祥一個交代,將來……也要給胤祚一個交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