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紫書聽著浪潮聲癱軟在沙灘上,躺到下去的那一刻,他才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仿佛是鉛灌鐵鑄一般再也難以移動分毫,此時哪怕是躺在被曬的滾燙的沙灘之上,他卻也覺得輕松無比。
與此同時,早早等在這里的齊家的家丁仆役一擁而上,將小少爺身上琴盒取下,圍著他又是擦汗又是喂水,將他半攙扶半抬著的帶到了齊家派人在海邊搭好的涼棚之中。
老者也是毫不見外,大馬金刀的坐在涼棚之中的太師椅上,吩咐道:“去,給老夫泡一壺茶水,走了這么遠路,早就渴了?!?br/>
家丁聞言看向齊紫書,見齊紫書點頭,這才不情不愿的遞上一壺茶,老者坐在涼棚之下吹著海風,賞著海景,時不時還啜飲一口茶水,當真是享受至極。
齊紫書被一群仆役圍著扇風喂水,此時也緩過了神來,推開了身邊仆役,三步并作兩步跑到琴盒邊,開口道:“老先生,到了海邊,這琴可以讓小子試上一試了嗎?”
這次老人并未阻止,只是悠哉悠哉的看著海邊潮起潮落,笑道:“隨你,只要你能用這綠綺琴彈出一個音調,老夫這琴便贈予你?!?br/>
齊紫書一愣,隨即驚喜道:“老先生,這可是你說的,可別后悔啊?!?br/>
說完不等老者回答,連忙將琴盒打開,倒也沒忘記先取一手帕將手擦干凈,這才取出綠綺琴,先是珍而重之的撫摸一二,這才深吸一口氣準備彈奏。
但令齊紫書很是錯愕的是,無論他怎么用力,卻是根本撥不動這琴上的琴弦分毫,自然也是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老者在一旁站起身,一邊以手指撫過琴弦,悠揚的曲調卻是自然流淌而出,一邊笑道:“好了,你這后生的確是有些毅力,老夫也不食言,這幾日老夫要留在這里觀海,順便教你兩手便是?!?br/>
齊紫書卻是絲毫沒有氣餒,反而很是興奮道:“傳聞有些古琴有靈,若是沒有得到他們的承認之人根本沒法彈出曲子,沒想到竟然是真的?!?br/>
一旁的仆役們卻是忙忙碌碌,在沙灘外搭起了一座小竹樓,并手腳麻利的從齊府之中搬來許多家具被褥,以便這一老一少二人使用,當然,也沒落下齊府之中這些年搜羅來的好琴。
齊紫書自此便待在這里,和老者一同迎著朝陽,送著日落,面對著這潮起潮落,一同彈著手中之琴。
這期間,齊紫書父母從山外面跑商歸來,聽聞齊紫書要跟隨一“名不見經傳”的老者學琴,一向本就不喜齊紫書癡迷于琴的齊父特地前來,說是要見一見這位老人家。
卻沒想到,齊父和老者在屋中不知談了些什么,出來之后不但是諱莫如忌,更是讓齊紫書以師傅之禮對待老者。
不知不覺,夏去秋來,秋去冬來,這一日,天降大雪。
這是一年的第一場雪,也是這海邊小城少有的雪,這雪片片如鵝毛一般,連著下了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