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桿哥看起來精神狀態特別的好,他說躺在火炕上睡的真香,我和母親端著油條豆腐腦送到知青點的時候,幾個人剛起來,回憶十幾年前的故事,邊說邊喝,黎明了才躺了一會兒,耿華哥拉著母親的手,支支吾吾的說:“我想去拜訪一下珍珍父母,當面說一聲對不起”,母親爽快的點了一下頭“我帶你過去”!
已經是臘月二十九了,大街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彩旗,偶爾還能聽見放炮的聲音,北方過年的習俗,臘月二十九下午家家戶戶開始貼對聯,打掃院落,走到街上,行人不多,母親繞過了珍姑的小賣部,邊走邊介紹著村子的變化,母親一大早讓我媳婦去大爺爺家把史暖叫了起來,說讓她帶路要去鎮上買些年貨和衣服,自己路不熟,怕走丟,史暖高興的跟著去了,母親有顧慮,大過年的,怕史暖知道了會犯病。
耿華看著那熟悉的大門,有些破敗,院子里打掃的干干凈凈,大爺爺在南屋門前支了口大鍋,油剛熱,兩大盆豆腐冒著熱氣,大奶奶切成一片一片的,大爺爺架著柴火,一根根的往里放著,耿華看著眼前的一幕,十幾年前,珍珍端著一盆熱乎乎的豆腐到知青點“我們家剛炸好的豆腐,大家趁熱吃”,小手凍的通紅,臉上還有燒柴火摸下的灰燼,兩個小酒窩,銅鈴般的笑聲響徹整個知青點,天真可愛的神態感染著他們,暫時會忘記春節思親的沮喪,當年如果沒有珍珍,自己不清楚現在的自己會是怎樣?
耿華看著年邁的老人,雙腿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大爺爺和大奶奶抹著眼淚,走進了屋子,我和母親拉起了耿華哥,其實昨晚從知青點出來,母親帶著我就繞路來到了大爺爺家里,我去史暖屋里問詢這個學期功課怎樣,母親和大爺爺匯報了知青們來蔡村的事情,“已經十八年了,所有的恩怨都放下吧,目前最大的事情是年后史暖順利高考,千萬不能再受刺激犯病”,母親不緊不慢的勸說著,安撫著大爺爺和大奶奶的情緒,她們聊的很晚,致使于我和史暖都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時候,母親才在院里大聲的喊著:“明伢子咱們回家”!
邁步走進屋里,耿華拿出一個裝滿錢的信封:“我知道無法彌補當年對珍珍的傷害,我也無顏讓你們原諒,任何借口和解釋都已經是多余,再多的錢也無法和感情同等,只是略表一些心意,讓你們老倆口買些營養品,希望你們能健康的度過往后余生”!耿華哥熱淚盈眶的對著大爺爺說著,祈求他的原諒,大爺爺大口大口的抽著煙,一言不發的注視著耿華哥,濃密的黑色頭發已經夾雜著不少白發,有一條深深的皺紋從額頭一直延伸到眼角,眼眸深邃而沉靜的和大爺爺對視著,兩側的臉頰上已經出現了醒目的皺紋!
大奶奶從里屋走了出來,掀開門簾的一瞬間,耿華無意間看到了墻上的照片,珍珍抱著一個三兩歲小女孩,大奶奶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手里拿著一本相冊遞給了耿華哥。
都說女兒長得像爸爸,史暖和耿華哥兩人基本共用一張臉,就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如出一轍。昨天當耿華哥邁入蔡村的一瞬間,我觀察到了鄉親們的竊竊私語,父女倆長的太像了,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句話不僅說的是在性格、處事風格等方面,也可以理解為說的是父親和女兒之間的神肖酷似,這也是母親讓媳婦帶走史暖的原因,耿華哥看到相冊震驚的表情我早已猜到,他愣住了?,嘴巴?張開?,久久?說不出?話來?,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兩支?眼睛?呆呆?地?盯著?相冊里面的母女倆,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像?生根?似的?站在?原地?,手使勁的撕扯著頭發,我拉著耿華哥的手從大爺爺家走了出來,他緊緊的攥著那本相冊,一言不發的機械的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