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又不算很陌生的一張臉。
在她掌握的那份病例資料,右上角被相機定格的男孩子,稚氣懵懂的一張臉。
烏黑的發,圓亮的眼,鼻骨優越。
藍色幕布,白色襯衫,黑色背帶工裝褲。
下半身或許會搭配相得益彰的長褲。質地垂墜柔順,黑色面料富有光澤。
再穿一雙軟底小牛皮鞋,像個優渥家庭長大的小少爺。
她自己都詫異,為何會有如此具象的畫面?
難道是那襯衣?
這不是尋常牌子,而是英國一家以紳士童裝聞名的品牌,標志性的雙拐杖交叉,懸空的黑色禮帽,構成右胸口袋的刺繡徽章。
還是他洗得干凈柔軟的額發?
那樣童稚單純的臉,怎么會、怎么會——
關于聞希的背調,清晰地寫明:父母早亡,兄長拉扯長大。
幼年患病,常居醫院。
那是她,不曾意會、無法意會,屬于另一個世界的人生。
擁有這樣人生,這樣充滿消毒水、藍色口罩、灰白大褂,絕望到沒有未來的人生的孩子,緣何會露出不諳世事,天真明媚的笑?
眼前瘦骨棱棱的小男孩,更符合背調黑白行文中的刻板形象。
瘦,是她對他最為直觀的第一眼印象。
她目光難得無措,從他因為疾病而面黃肌瘦的面頰掃過,錯愕地落在他吊著留置針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