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蓮緊了緊領口,冷冷瞟了京墨一眼,自嘲一笑:“我現在這個鬼樣子,還怕甚么凍著,能活著,已是萬幸了。”
京墨握住曲蓮的手,只覺她在微微顫抖,心疼道:“曲蓮,我們不做了,我們回去好不好,這份差事簡直不是人做的,連命都快丟了,我們回去好不好?!?br/>
曲蓮垂首望著倒影在水中的蒼白的臉,苦笑著搖頭:“京墨,回不去了,卷柏不會就這樣放過我,若我空手而歸,霖王也不會放過我的。”
京墨愣了愣:“進也是死,退也是死,不若,不若我們自己選個痛快點的死法。”
曲蓮寒意凜然的笑了笑:“憑甚么我要自己選一條死路,我偏不,就算受盡屈辱,就算活的艱難,我也要活下去,活著,才有翻身的機會?!?br/>
京墨像是不認識曲蓮一般,怔怔的望著她,喃喃道:“你,你說甚么。”
曲蓮轉過頭,眉宇間的柔弱早已蕩然無存,她眸光堅毅而狠毒,冷冷一笑:“我說,從此以后,我便是卷柏的人了,我要活著,活著回到青州,將從前羞辱過我的人,都踩在腳下。”
京墨騰地起身,連連后退,連連搖頭:“曲,曲蓮,你,你這樣做,將我置于何地。”
曲蓮逼近了京墨:“是你貪生怕死,將我送給卷柏的,如今卻又要來怪我,你哪來的臉面。”她伸手一指遠方,狂笑起來:“京墨,若你看不下去,大可以自己走,你走啊,你敢嗎,敢嗎?!?br/>
京墨望了望那深幽的夜色,望了望詭譎的山影樹影,不知有多少危險深藏其中,他驟生膽怯,說死容易,可真的去死卻并不那么容易,他掙扎了半晌,是的,他不敢,他不敢離開曲蓮半步,他是貪生怕死的,他頹然喪氣,癱坐在地上,將頭埋在膝頭,嗚嗚哭出了聲。
曲蓮蹲在京墨身旁,伸手攬他入懷,輕輕哄道:“京墨,忍了罷,待我們回到青州,這一切都可以忘記?!?br/>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晨起的第一縷日光斜入山間,碧草如波濤般,散發出點點浮光隨影。
曲蓮散著發髻,從帳篷里鉆出來,拍了拍睡在野地里的京墨:“去打些水來,少主要洗漱了?!?br/>
京墨聽著帳篷里的動靜,整夜難眠,直到天邊微明之時,才打了個盹兒,驟然被曲蓮拍醒,他揉著惺忪的雙眼,神思恍惚道:“甚么?!?br/>
曲蓮臉龐微紅,如同點點桃花,低下身來,笑道:“去打水,少主要洗漱了?!?br/>
京墨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起身,拿了水袋,在溪邊灌滿,遞給了曲蓮。
曲蓮轉身進了帳篷,隨即傳出一陣陣軟糯的低笑,那曲意奉承的意味,叫京墨羞恥不已,他忙踉踉蹌蹌的跑出山間,跑的極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