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寒冷,汾陽王養尊處優,已經許多年沒有受過這樣的苦了,很快就有些體力不支,有腰酸背痛不說,冷氣也一直從腳底板冒上肩頭,讓他忍不住直打哆嗦,猛地打了個噴嚏之后忍不住晃了晃腦袋,渾身上下都酸痛無力。
遇上這種事兒,皇帝身邊這幫心腹們向來是很知道避嫌的,一見他跪在這兒,高寧就急忙跟楊首輔請教:“這次已經定了要賑災了,之前工部督造河堤的這個案子,您看......”
汾陽王松了口氣。
垂下眼,他心里不自覺有些煩躁,口干舌燥的等著里頭元豐帝的召見。
夏公公恭敬客氣的過來請他:“王爺,圣上請您進去。”
元豐帝正伏案看奏章,汾陽王渾身是冷汗的往前走了幾步,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圣上,低垂著頭心情緊張。
那是一份奏章,哪怕還不能確定上頭的內容,可汾陽王已經心中已經開始發冷,他腦子飛速的轉動,被御書房的龍涎香熏得有些頭暈,而后他忽然咬牙跪了下去:“圣上,臣有罪!”
好在,這樣僵持了半響之后,元豐帝終于有反應了,他輕輕嗤笑了一聲,很隨意的靠在了椅背上,哦了一聲,淡淡的問:“皇兄何罪之有?朕還未跟你說,這里頭寫的究竟是什么呢?!?br/>
元豐帝將奏章往桌上一扔,終于有了幾分認真:“好啊,你說說看。”他說著,冷笑了一聲:“朕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值得皇兄這樣慌張?!?br/>
元豐帝挑了挑眉:“就只是這樣?皇兄,你知不知道這封奏章里頭寫的是什么,又是誰寫的?你若是不知道,朕就讓你看看清楚?!?br/>
汾陽王顫抖著手撿起來展開一看,頓時連最后一絲僥幸也沒有,毫不遲疑的以頭搶地:“圣上,臣死罪!”
元豐帝怒極,汾陽王嚇得膽戰心驚,額角的冷汗一直滴落在方格紋石磚的縫隙里,他瑟瑟發抖半響,才期期艾艾的搖頭:“圣上,臣......是臣利欲熏心,臣為了那十幾萬的銀子紅了眼.....顧不得這么多.......”
因為這兩者都能戳中元豐帝的怒氣,他思路越發的清晰,斟酌著,一面不動聲色的捕捉元豐帝的情緒,一面試探:“金東他,他在我六年前生辰的時候給我送過十萬兩銀子的禮.....”
汾陽王哭了出來:“是臣的不是,臣那時候正需要銀子.....”
因為宗室的人數少了許多,也因為元豐帝不想再落個苛待的名聲,本朝宗室的待遇比廢帝那時候可要好的多了。
汾陽王抿了抿唇苦笑:“不敢隱瞞圣上,誰會嫌銀子多呢?臣那時候正好因為賭輸了不少銀子,而且還欠了不少銀子,引得人家都找上門來,那時候金東送上來這筆錢,簡直就是雪中送炭。我.....我一時無法自控,可收了第一次,緊跟著就又有第二次.....也因為收了他的銀子,就要幫他些忙?!?br/>
“我不敢叫圣上知道這事兒.....”汾陽王很是苦澀:“畢竟邵文勛和淳安先后都犯了錯,我就更怕圣上您徹底惱怒了我,這次金東求到我頭上,說是他任上有許多虧空,跟上一任的指揮使也有許多賬目未平,可蘇嶸卻實在不好說話,去了之后油鹽不進,他軟硬都試過了,可蘇嶸就是軟硬不吃,他就求到我頭上,求我讓我給個親衛過去,他好用我的名號想法子......”
汾陽王急忙爭辯:“圣上,臣真的不敢有任何隱瞞,臣收了銀子是真的,這些年幫金東遮掩說話也是真的,但是臣真的不知道他膽子竟然大到這個份上,竟然敢直接對蘇伯爺下手!他在承德做的那些事兒,我是真的到后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