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在治療中心之外的人越來越多,多的令人不安,盡管SH公司的二十個全副武裝的傭兵接管了治療中心的保衛工作,克萊爾依然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不停的打電話。
有那么幾次,克萊爾都想離開,但在李睿的勸說下還是留了下來。
李睿告訴克萊爾,無論她有多么害怕,現在都是抵御埃博拉的關鍵時刻,他們必須和汗待在一起。
汗不僅僅是塞拉利昂人盡皆知的英雄,在整個西菲甚至國際社會也都很有知名度,許多關注埃博拉疫情的人都知道這位醫生的事跡。
無論汗死去還是得救,都注定會是震動世界的大新聞,也都是克萊爾獲得更大名氣的機會。
李睿知道這樣說有些殘忍,好像汗的生命被當作了某種籌碼去跟魔鬼做交易,但事實就是如此不容他感情用事。
克萊爾也終于從恐懼中鎮定下來,但要求李睿繼續增加保鏢,同時還給科羅馬總統打了個電話,希望他也能趕到治療中心,一起面對汗的情況。
科羅馬答應盡快趕過來,但最早也要明天,此時夜幕已經降落,病區里的汗情況繼續惡化,高燒始終不退,退燒針也沒有任何用處。
外面的人點燃了蠟燭,為汗舉行燭光守夜儀式,他們不停的祈禱著,希望上帝或者某個神靈能夠帶來奇跡,讓汗痊愈,似乎汗能夠得救他們也就得救了,而如果汗死去,說明神靈放棄了所有人!
世上有神靈嗎?
李睿前世的答案是否定的,但重生之后他也吃不準了,既然他能重生,或許世上是有神靈的。
不過在此時此地,李睿確信是沒有神靈的,或許他在打盹,也或許去了其他地方游歷,否則看到世人的苦難,怎么能忍心袖手旁觀?
汗忽然陷入了昏迷,他的情況越來越糟糕,陷入了和眾多埃博拉感染者一樣的情況,如果沒有奇跡發生,他大概會在48小時之內失去生命。
不知是哪個護士把汗昏迷的消息傳了出去,午夜時分李睿正昏昏欲睡,忽然聽到外面的喧嘩聲。
他驚慌的爬起來,沖出了帳篷,就見SH的保鏢們架起了武器,正在警惕的盯著治療中心外面的涌動的人群。
盡管夜色黑漆漆的,李睿依然看見無數的人,看到他們手里的燭光,匯聚成一片光芒的海洋,他們似乎想要把黑暗照亮,可黑暗實在太濃烈的,人們大聲的吵嚷著,有些說的是當地的語言,還有人說鷹語或者琺語,李睿不是都能聽懂,但能夠聽到他們口中喊著汗的名字。
“什么情況?”李睿問馬庫斯。
馬庫斯道:“他們知道汗昏迷了,有人想要沖進來,被我們的人攔在外面?,F在他們還不敢硬闖,可如果汗死去的話,我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什么。”
李睿皺眉道:“就算汗昏迷了,也不至于這樣,是不是還有其他情況?”
很快一個從外面回來的醫生告訴李睿,不知是誰在傳言,說是治療中心的醫護人員太無能才導致病毒的傳播,現在連他們敬仰的汗醫生都要死了,如果汗死了,他們會報復性殺死這里的所有人。
“這群白癡。”李睿一直都認為所謂的群眾其實就是烏合之眾的代名詞,現在更加確定這一點。
很快又有傳言,說汗其實已經死了,只是被封鎖了死亡的消息。
一些年輕人爬上大樹,往病區的方向窺探,但他們什么都看不到。
還有人丟下蠟燭,點燃了火把,很快熊熊的火光就從四面八方匯聚成一片洶涌的火海!
這下好了,如果汗死去,他們不需要闖進來,只需要把手里的火把丟進治療中心,就能把這里燒成一片灰燼。
克萊爾嚇的渾身發抖,她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一個勁的問李睿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李睿也有些怕,但還是安慰克萊爾道:“不會的,他們只是太過懼怕,必須用憤怒來掩飾內心的驚恐?!?br/>
克萊爾道:“我們該怎么辦?”
“我去跟他們對話?!崩铑Uf道。
李睿走到門口。
所謂的門口其實就是幾道木頭柵欄,隔著柵欄李睿能看清火把下一張張或是蒼老或是年輕的臉龐,每一張臉上都糅合著恐懼、憤怒、悲傷,麻木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即便以李睿兩世為人的心境都搞不清楚的復雜情緒。
馬庫斯建議李睿不要距離人群那么近,但李睿沒聽他的,而是爬到門口那輛用來阻擋人群闖進來的卡車上,盡量站的很高,然后舉起雙手,盡量讓外面的人都能看到他。
如果人群里有個殺手的話,此時可以很容易的瞄準他。
好在人們只是仰著頭,靜靜的看著李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