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蒂被針扎的時候,大概是她平生最老實的時候了。
沒辦法,小命都在人家手里,能不老實嗎?
蘇大師只要不是特別生氣的時候,還是很平易近人的,而且畢竟是帥哥,瞧著還是非常賞心悅目的。
葉蒂從小也是看古裝劇長大的,最愛的就是“公子”這類扮相,好比詩經說的那般,“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蘇睿帶給她的,就是這種感覺。
他完全像是魏晉時期竹林七賢那般的人物,清峻飄逸,與現代生活格格不入,但就是吸引人,讓人挪不開視線。
“你……這才來西城,是來辦事嗎?”
葉蒂屬實沒想到,她剛回西城不久,他也在。
蘇睿淡淡嗯了一聲。
“什么事啊,我能幫上什么忙嗎?”
葉蒂知道蘇神醫日理萬機的,多少人請他都請不到,竟為了自己專門跑這一趟,還不收她診金,她心里哪過意的去。
蘇睿面不改色地繼續扎針,淡淡道:“你老實待著,別給我添亂,已經是幫我最大的忙了?!?br/>
葉蒂:“……哦?!?br/>
她聲音聽著乖,卻隱隱透著一絲郁悶。
他們專業并不對口,他的弟子們尚能替他分憂,而她只是一個打球的,會做的事情只跟網球有關,別的什么也不會,幫不了他什么忙,確實不給他添亂,就已經很好了。
蘇睿不經意地抬了下頭,見葉蒂垂著眼皮,一副蔫頭搭腦的模樣,全無剛回來時活力四射的皮樣兒。
是他剛才話重了?
蘇睿難得反思了一下,平時訓徒弟訓慣了,確實有幾分好為人師的職業病,他自己知道,就是不太好改。
“你以前不是挺能跟我嗆嗆的嗎,頂看不慣我的樣子。”
葉蒂抬了下頭,指著自己,“你說我?”
蘇睿瞥她一眼,“這里還有別人?”
“那你可冤枉我,我哪有,我敢嗎?”
葉蒂為自己分辨,順便吹捧蘇睿,“我怎么可能看不慣你呢,蘇大師長得一表人才,絕代風華,醫術又如此精湛,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小女子怎敢如此不知好歹?”
“……”
能從她嘴巴里聽到一句“小女子”的自稱,也是難得。
蘇睿看著葉蒂越剪越短的頭發,幾乎快要忘記她長頭發時的模樣了,他看著她,“你說這些話,違心嗎?”
“不啊。”
葉蒂戳著自己的心口,一臉真誠,“字字真心?!?br/>
蘇睿微微垂了下眸,唇角揚起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弧度。
……
葉蒂并沒有說假話,在她心里,蘇睿真的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他,別說她的手,她這個人只怕也廢了。
網球是她的生命,自從握拍的那一刻,她就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打不了球。
所以當那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她覺得整個世界都灰了下來,沒有一絲光亮,所有的醫生看著她的手都在搖頭,說她這輩子別說打球,恐怕連日常的行動都無法再用那只手了。
全世界的人都放棄了她,媒體們都在說“一代球星隕落了”,“葉蒂手廢了,醫生判定為殘疾,再也打不了了”。
如同一腳踏空,腳下是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