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間的河南從冬天里蘇醒了過來,亂紛紛的好像和之前王李相爭時沒什么兩樣。
能夠安心種田過日子的人是越發的少了,李密雖然敗亡,人頭在北地轉了一圈,卻沒震懾住什么人,效果和王世充所想相去甚遠。
所以戰亂依舊沒有遠去,隨著春天的到來,很多人從洞里冒出了頭兒,匪患到處都是,有人甚至在瓦崗山重新打起了劫富濟貧的旗號。
王世充的兵馬經過一段時間的劇烈膨脹之后,明顯后繼乏力了起來,隨之擴張也陷入了停滯的狀態。
以剿匪起家的王世充于是又干起了他的老本行,四出剿匪,平叛,忙的不亦樂乎。
這種情形其實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一來呢,河洛本就是四戰之地,一旦陷入戰亂,就需要一些支撐點,不然戰亂很難平息的下來,而王世充顯然沒有那樣的眼光,同時也失去了那樣的時機,他和李密糾纏的時間太長了。
二來呢,王世充的信用在之前已經用的差不多了,沒人再去相信他的承諾。
三來,他的部下們大體分作了涇渭分明的三部分,一部分是他從江都帶過來的舊部,一部分是李密降人,另外一部分則是以河洛大閥為首的洛陽臣子們。
這些人都有著深刻的矛盾,幾乎可以用水火不容來形容,更讓王世充痛心外加頭疼的是,他最為依賴的江都舊部在和李密的連續交戰中,傷亡慘重,等到李密敗亡之后,他便不得不拉攏李密降人來壓制洛陽城中那些頑固的世閥子弟們。
這個時候,很多洛陽人將洛陽城稱為匪巢不是沒有道理的,李密手下那些無法無天的家伙們一旦進了洛陽城,頓時將洛陽鬧的烏煙瘴氣,讓人實在不敢恭維。
而這一年開頭兒,匪患自不必提,李密部下大多投了王世充不假,可重又落草為寇也不少。
到了此時,河南的饑荒已經很嚴重了,匪患自然也就愈演愈烈,這是個在戰亂時節很常見的惡性循環,山東人和河北人已經做出了典型的表率,所以不必細說。
更復雜的是一些匪類和李密舊部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于是也就顯現出了一些新的特征,他們流竄來去,時不時就能得到些補給。
實在不成了就就近找個熟人去投靠,得了糧草之后,轉頭就又沒了蹤影,比當初那些亂哄哄的亂匪奸猾多了。
王世充眼見匪患難平,怒極之下頓時動起了刀子,七八個地方守將被召回洛陽,沒容他們分辯,便紛紛人頭落地。
王世充傳頭各處,并嚴詔各部,通匪者斬,而落在他手中的匪首們,也不再去分辨其人才干,名聲,或者是家世之類,只剩下一個死字可寫了。
嚴酷的鎮壓其實并沒有使匪患少上多少,河南亂的太久了,到了人命如草的今天,瘋狂程度上差不多只能用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來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