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李破在書房中心不在焉的翻看著文書。
文書一大摞一大摞的堆在那里,每天都要看不少,數量卻從不見減少,他自覺文章功底在迅速加深,已經不用兩個記室幫助,就能把一篇篇文章看下去了,儼然就是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的節奏。
如果這個時候讓他寫上幾篇述說政務的文章,他也能寫的有模有樣才對,當然,用典這個坎他是邁不過去了。
不過這會兒他卻是真正的有了覺悟,君王的事情是做不完的,只能說是讓臣下盡力分擔,可最終的決定權,卻要好好握在手中。
之前掙扎的有點激烈,弄的大家都不很好過,那其實并不是他本人想偷懶,只是意味著他還不適應漢王這個角色。
現在幾個月過去,從心理到身體上,他都漸漸做好了準備,他便能清晰的意識到,繁重的政務并不是阻礙,誰說郡王就一定要埋首案牘,沒有一點自己的時間呢?
無論臣下們報上來什么事,其實都有重點,只要認清什么事可以隨手轉給中書,六部,什么事需要他來做出決定,又有什么事他要斟酌再三就也成了。
這顯然是一種進步,和之前只想有些清閑時候,便給臣下們大出難題的境界高出一籌,對于沒有經歷過門閥系統的教育的李破來說,能夠很快意識到這一點,實屬難得。
當然,李破的適應力得天獨厚,總能從自身的身份,地位等出發,找到更合適的處世方法,按照后來人的評斷標準,李破無疑是一個偏于極端的現實主義者。
輕輕放下文書,往前一推,近侍立即上前將其拾起,送交給不遠處的王琦。
“重議……”李破則漫不經心的道出兩個字,想了想又道:“溫淑嫻靜,虧他們說的出口,要剛健一些的封號,不成就轉交宮內,由皇后親封?!?br/>
沒錯,這是中書給李春取封號呢,一個郡主妥妥的,這個沒錯,可冠名卻不合李破心意,已經是第二次了,所謂事不過三,再要弄不出個李破看著順眼的名字出來,就只能留個空白轉給行宮內的蕭皇后,讓皇后自己費腦筋了。
這對于臣下們來說,顯然是一件不算大,卻讓人面上無光的事情。
而李破自己其實也沒當多大回事,這年頭的貴族們,封號變來變去幾乎成了慣例,還各個都有出處,對于他來說,無疑是件很感懊惱的事情,因為你根本記住不這人之前爵號。
反而不如那些皇族,爵號變個一兩次差不多就是極限了,然后就是廢為庶民什么的,那還用記什么?
當然了,現在他也只是嚇唬一下,顧不上為這點小事跟臣下們較真,今年的戰事已經整個占據了他的腦子,今日肯定要召集臣下一起商議。
可在這之前,他要想好了再說,這習慣一直沒有變過,顯然和處置政務不同,一旦涉及軍事戰略,他也就不會認為,旁人的主意比他自己想出來的更好。
這是常年累月率軍征戰,而又攻無不克戰無不取所積累下來的自信所致,自古以來的將帥們,大多都有著這樣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