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穩令旗?!辫浦?,廉勇連番大咳,即便不動,但只站著,便耗去了他太多的精力。
他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個死人。
“廉將軍,河州外的官路,兩邊的枯林,不知怎的起了火勢。此乃天賜良機,狄人見著火勢,必然不敢窮追?!?br/>
“只是濃煙,算不得火勢。有人在暗中幫忙……咳咳,陳憲,我覺得……身子無力了?!?br/>
“將軍!”
“你過來些,勞煩將我扶住。我若是撐不得,要倒了,你便費些力氣……退守河州的士卒,見著我還在……定然會鼓舞一些士氣?!?br/>
“常九郎雖有詐計,無非是誆騙……但在河州城內,他定然控制不了?!?br/>
“另外,我那小友,當有了主意……內城那邊,聽聞邊關禍起,北狄叩關,渝州王會救的,他是條好漢子?!?br/>
“將軍,莫講了。”旁邊的護衛,痛聲相勸。
“吾廉勇不敢死,又恨不能殺國賊……先有趙青云,后有常九郎。我中原萬里江山,這些賊子,這些賊子!”
“這些賊子啊——”
陽光之下,這員銀發飛舞的老將,終歸以一個吶喊的姿勢,再也不動。
“恭送將軍?!?br/>
護衛陳憲,死咬牙關,淚水從眼眶中涌出,攥緊了廉永的袍甲,穩穩扶住。
……
官路之上,無數斷后的老卒尸體,密密麻麻鋪了一路。亦有殺紅了眼的北狄人,即便是看著有火勢,卻依然沒有退去,或騎馬,或步行追擊,瘋狂剿殺著斷后的老卒。
每殺死一人,便割了人頭,狂喜地系在腰下或馬褡褳上。
先前,整個河州,至少有八千余的老卒。到最后,只有不到四百余人,跟著一起突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