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明滅的長道。
浮在水面上的大塊碎巖,帶著若隱若現的符箓光芒。
寧奕一只手撐起雨傘,傘面時不時發出極輕的“啪嗒”一聲,這里的洞天很低,水汽凝聚在上空,像是一團霧氣,積郁已久的雨云,徐清焰和寧奕擠在傘下,這些雨滴蘊含著濃郁妖氣,滴在傘面上,久久不能化散開來。
寧奕猜得沒有錯,這里的確是一條“冥河”,人族修行者進入其中,將無法施展星輝之力......但其實無須潛入水流,在這處洞天的呼吸之中,難免會吸入一些水汽,這些水汽對星輝進行了封禁。
這是一處封禁洞天,除非是實力極為強橫的存在,否則無法破開封禁,便無法動用星輝。
寧奕挑了挑眉,他倒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自己能夠感應到四周的動向,一只手在袖里掐著尋龍經,眼前展開一張巨大八卦陣圖,這片破敗的墓陵古地,有著諸多的陣法,有些是殺陣,有些是迷陣,當年獅心王的舊部并沒有對這座洞天進行破壞,而是保存了原地,大隋后續的保護措施做得也很好......只不過寧奕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此地已經被人族占領,為何不把那些殺陣去掉?
另外一個想法很快出現在寧奕的腦海中......石壁的奇點,很難被人發現,這里連接的洞天與大隋那兩位皇子踏入的通道口并不一樣,這兩千年來,踏入此地的修行者十分稀少。
寧奕愈發覺得有可能......追隨獅心王的堪輿大師來到這里,留下了這么一句話,只身深入,謹遵古訓,不得挪動墓陵內的任何一樣物事,千座殺陣過,片葉不沾身,否則怎么解釋,這里一具尸骨也沒有?
星輝被封禁,這座禁地又不乏殺陣,如果進入此地的人數不少,可能有人死在陣法之中。
寧奕抿起嘴唇,他想到那位獅心王,是最喜歡安靜的人物,他麾下的領袖必然深知這一點,人死如燈滅,遠古大妖同樣如此,即便入內,也并不愿意擾了清寧,只是默默來行走一趟......這一點倒是符合兩千年前的北境風俗。
走出水簾的這一段路上,徐清焰一直保持著沉默,她很敏銳的覺察到,撐傘的少年,是在探查著這片未知之地的危險.......寧奕一直是個神奇的人,能夠觸碰石壁,破開所謂的“奇點”,這個手段,已經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所以徐清焰安安靜靜,不發一言。
“前面的路并不安全,但跟著我,絕不會有危險?!睂庌韧鲁鲚p輕一口氣,道:“徐姑娘,注意我的步伐......有些地方,還需要你的配合?!?br/>
前面是一座迷陣。
寧奕緩慢前行,踩著八卦陣法的陣眼,他撐著那柄油紙傘,因為身旁女孩也跟著一起前踏的緣故,不得不稍微抬臂,將紙傘舉得再高一些,兩個人的動作前前后后,搖晃分合,看起來就像是在跳一個緩慢而又滑稽的舞蹈。
女孩覺得這個動作有些滑稽,她忍不住想要笑,但是看到少年有些嚴肅的面孔,于是低聲咳嗽兩下,輕柔道:“寧奕......接下來呢?”
寧奕瞇起雙眼,他看著女孩那張搖曳心神的面容,這座洞天里的迷陣,其實只需要踩準陣眼,很快就可以走過去,現在兩個人的動作,仍然保持著剛剛的姿態,倒真的有些像是在跳舞......
“接下來?”寧奕看著眼前的姑娘,帶點調笑又有三分緊張,故作熟稔道:“你想一直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