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懷謙詫異道:“大人要去江南?”以為秦逍比自己還先算一步,目中不無贊賞之色,道:“大人能夠早早察覺到江南有異,果然是少年英才。不過去江南調查王母會這種事情,最合適的還是紫衣監..!”
“原來如此?!庇钗膽阎t欲言又止,但終究沒有詢問。
“幸虧二爺今日拿來這張圖,讓我心里有了準備?!鼻劐械溃骸按诵薪希腋⌒牧粢馔跄笗欠裨诮铣鰶],如果他們確實在江南扎根,說什么也要請奏圣人將他們從江南剿除?!?br/>
秦逍只盼這三年內帝國不會發生任何變故,而朝廷也早做準備,三年一到,便發兵西陵,所以自然不愿意因為江南而影響到收復西陵的計劃。
秦逍有些詫異,心想昨夜麝月公主已經交代清楚,現在圣人傳召,難道事情有變?
他在京都大殺四方,說到底,也是因為察覺到圣人對自己的提攜和照顧,如果沒有圣人在背后撐腰,自己不但得罪了刑部,而且間接得罪了麝月公主,自己墳頭草只怕都要長出來。
秦逍其實很疑惑,進京至今,也不曾見到圣人上朝。
他如今是大理寺少卿,按品級來說,好歹也是個四品少卿,應該也有資格上朝聽政,就算自己沒有資格,蘇瑜三品大理寺卿,那總該有資格,只是也從不曾見蘇瑜上朝,自己進京時日不短,圣人卻似乎從未上過朝。
秦逍跪在案前,圣人也沒有立刻理會,長孫舍官也似乎沒看見,只是來回走動,忙著手里的事情。
御書房內一片安靜,只聽到圣人打開奏折以及長孫舍官偶爾走動的聲音。
“準備何時啟程?”忽聽得圣人問道。
“這件案子非同小可,既要徹查清楚,還要對外保密,不要鬧的人盡皆知。”圣人擱下朱批,合上奏折,這才微抬頭,看著秦逍道:“公主應該對你說過,即使查出真相,卻讓人知道了此事,你這差事也是失敗?!?br/>
圣人聲音平和,江南內庫失竊,而且是一種極其離奇的方式,但圣人卻似乎是讓秦逍去辦一件最普通的盜竊案一般,面色從容:“你雖然在大理寺辦差,不過擢升太快,而且沒有真正辦下什么大案子。青衣堂的事情,不是你有多聰明,而是你仗著朕對你的重用無所顧忌。刑部甚至京都府如果真的想對青衣堂動手,青衣堂也早就不存在,所以不要以為自己真的辦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兒?!?br/>
我也是要臉的,特別是在美人面前。
長孫舍官立刻出去,秦逍正奇怪陳曦是何人,便聽得圣人道:“陳曦是紫衣監少監,他曾經在江南待過兩年,對那邊的情況比較熟悉,此外他也是紫衣監內的辦案好手,朕讓他隨同你前往。”
此行江南,已經不僅僅是要調查內庫一案,還要在江要在江南調查王母會的行跡,所以此行江南卻是不可避免。
“公主自然也對你說過,這案子辦不好,你這少卿的官職自然保不住,腦袋恐怕也保不住?!笔ト藖G給了秦逍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不必想著讓被人來分擔你的責任。”
“陳曦,此行江南,你就在秦逍身邊做幫手。”圣人道:“這樁案子暗中調查,而你紫衣監的身份,也不要讓人知道,朝中已經有人對紫衣監伸手過長存有不滿,不要給他們落下更多的口實?!?br/>
圣人雖然只是三言兩語,但秦逍卻已經抓住要點,知道圣人為何不讓紫衣監偵辦此案。
不過紫衣監的權力太大,手伸得太長,讓朝中百官心存恐懼之時,也難免讓眾臣心存不滿。
京都內
那種情勢下,想要局勢穩定,必然要流血。
圣人當然選擇讓別人流血。
但十幾年過去,當年那些真正有骨氣的臣子墳頭的都有一尺高了,在圣人的鐵血手段下,文武大臣至少在表面上已經完全臣服在圣人的石榴裙下,而圣人多年來提拔親信官員,如今整個朝堂至少已經在圣人的牢牢掌控中。
特別是紫衣監,當年手上可沒少沾血,許多非議誹謗圣人的官員和文人士子,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或者突然暴斃,都是紫衣監的手筆。
而朝中的臣子們當然也看出圣人的心思,知道圣人絕不會因為參劾紫衣監便會降罪,而紫衣監沒有圣人的旨意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有些官員為搏直名,一旦發現紫衣監往朝中伸手時,就會跳出諫言,以此取得朝中眾臣的欽佩,提高自己的名望。
圣人從不希望朝中任何一股勢力太過強大,夏侯家如此,紫衣監也同樣如此。
秦逍知道了圣人的用心,倒也有一絲感激,心里卻更加奇怪,圣人對自己的恩遇實在是前所未有,實在不知道圣人到底看上了自己哪一點,為何會對自己如此提攜關護。
出了御書房的那處院子,秦逍立刻拱手笑道:“陳少監,我正愁此行江南兩眼一抹黑,不知如何著手,如今有陳少監相助,真是天降神兵,這之后還要少監大人多多關照了?!?br/>
秦逍瞪了陳曦背影一眼,心想紫衣監的人果然高冷,明明都要出宮,他卻先走一步,莫非是覺得老子腳步跟不上你?看來此行江南,自己和這位少監大人未必能尿到一個壺里。
忽聽得身后傳來一個悅耳聲音:“秦少卿,稍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