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秋鴻?”藍雪若的話讓云澈一陣驚訝,隨即陷入了沉思。能讓蒼萬壑允許在自己身上,還是心口部位劃一刀的人,必定是他極為信賴或親近的人。云澈原本以為會是太子或三皇子或者其他皇子,沒想到,藍雪若喊出的人居然是古秋鴻。
而如藍雪若所說,古秋鴻似乎根本沒有如此處心積慮加害蒼萬壑的理由,除非……
“云澈……”蒼萬壑的神色無比之復雜,他有些艱難的問道:“這種蠱存在于心脈,是否是極其難以被發現的?”
云澈明白他為什么會這樣問,正色說道:“一般的醫者,尤其是對于蠱毒蠱蟲沒有涉獵的人,的確是難以發現它的存在。但,如果古秋鴻的醫術真的有傳說那么高超的話,不可能發現不了‘噬魂同命蠱’的存在。當然,如果是他下的蠱……他當然‘發現’不了?!?br/>
“我明白了……”蒼萬壑口中重重呼出一口濁氣,身體仰靠在榻上,臉色蒼白,仿佛一下子又蒼老了很多:“月兒,不會有錯的,所有的事實都在證明,下蠱的人,就是古秋鴻。我胸口的這道疤,就是他三年前留下,也是在那天之后,我整整三年重病不起。云澈已經把蠱逼出來給我們看了,它確確實實存在著,這是最真實的事實,而其他的一切……都是假的?!?br/>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枉為帝皇,這三年的時間,竟一直在信賴,甚至敬重著一個毒害著他的人,此時想來,自己堂堂蒼風皇帝,簡直就如傻子般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當真是愚蠢可笑至極。
“可是,古大師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們皇室一直與他交好,就連父皇都對他敬重有加,他怎么會做出這種事?”藍雪若依舊難以接受,嘴唇緊緊的咬在一起。
“他或許沒有直接的理由,但一定有間接的理由。比如逆子蒼霖和蒼朔與他的什么交易……也可能涉及蕭宗或焚天門。而且……月兒,你的心性太過純良,你一直都敬重古秋鴻,甚至將他視為圣人。但朕早年和他交往時,就發現他的心性并沒有表面上的那么厚德無害。相反,他有時,也會暗中做一些讓人不齒的行徑。但他的醫術之高,不容置疑,所以朕一直努力與之交好。但想與他交好的人太多了,與那些龐大宗門相比,朕這個皇帝的身份,或許根本不算什么?!?br/>
蒼萬壑搖了搖頭,臉上露出悲哀。身為皇帝,卻被人在無聲無息間殘害到這種地步,整整三年臥病在床,難處寢宮,簡直和死了也相差不遠。而且如果他沒有“患病”,蒼霖和蒼朔又敢妄動,更不會有引狼入室的機會。
“云澈,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朕或許到死,都死不明不白,生命的最后,或許還會無知的去感激那個害我的人我的尤物老婆。”蒼萬壑自嘲的笑了笑:“之前我還質疑你的醫術,實在是愧然?!?br/>
“皇上你千萬不要這么說。”云澈連忙擺手道:“皇上,關于你中蠱這件事,我有一個疑惑,還請皇上給予解答。當然,如果這件事牽扯到皇室的隱秘,皇上完全可以不必回答我?!?br/>
“你問吧。朕已是一條殘命,最后的心愿,全在月兒身上。你是月兒最信賴的人,所以朕對你,也沒有秘密?!鄙n萬壑閉著眼睛,面色平靜無波。
云澈一陣動容……這些話從一個帝皇口中說出,分量何其之重。這短短的幾句話投射著蒼萬壑心中的灰暗,更有著對藍雪若的溺愛。臥病三年,他終于看清楚自己這輩子所一直擁有的最寶貴財富是什么……不是他的帝皇之位,不是他一直厚愛的臣子和七個兒子,而是他唯一的女兒。
云澈緩緩說道:“據我所知,噬魂同命蠱的蠱種培育極其不易,不但蠱源萬金難尋,而且培育中,千枚蠱種最多只能有一顆成功,其他皆為死蠱。所以要得到一枚噬魂同命蠱的蠱種,需耗費大量的時間和代價。而噬魂同命蠱入體之后,極難被發現,中蠱著會身體虛弱,快速衰老,五年之內必死,死后噬魂同命蠱也同步死亡,在中蠱者體內化作一灘血水,不會留下任何存在過的痕跡。所以,這種蠱通常是被用來毫無痕跡的暗害一個人,讓人無法發覺他真正的死因,而是以為他是患病而死?!?br/>
“但聽傳聞,太子和三皇子都急于爭位,蕭宗和焚天門暗中推波助瀾。古秋鴻之所以會在皇上身上下蠱,必然和他們有關。但他們既然急于讓皇上駕崩,為何不使用暗殺、下毒這種更快捷的手段,而是要費盡心思用這種不但麻煩,而且致死時間較長的方法?如果蕭宗和焚天門真的有那樣的野心,他們選擇暗中刺殺或毒殺才應該是最正常的。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釋……是皇上身后,有什么讓蕭宗和焚天門都忌憚的東西,讓他們不敢留下任何痕跡?”
云澈說到一半的時候,蒼萬壑就知道他想要問什么。云澈話音落下時,他緩緩的點了點頭,沒有向云澈隱瞞,低低的回答道:“是因為天劍山莊?!?br/>
“天劍山莊?”
“蒼風皇室,與天劍山莊始于同一年的同一日,朕的先祖,與天劍山莊的始祖是親若手足的異姓兄弟。蒼風皇室掌控天下政權后,一直竭力推動著天劍山莊的壯大,直至成為蒼風帝國第一宗門。而天劍山莊,也一直作為皇室的守護宗門而存在。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皇室與天劍山莊的關系也在逐漸疏離,但之間的一些協議,卻從未斷過?;适覂炔縿幼?,他們不會有半點插手,但若有外力威脅到皇室,他們會出手。而,如果朕遭遇刺殺或毒殺而亡,他們也必定出手,徹查到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