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吻橋上,風過無聲。
此刻再沒有什么聲音,能夠影響秦廣王的聽覺。
再沒有什么疑云,能夠遮擋他的答桉。
從佑國下城走出來,在虎口奪食,與死亡共舞,踏遍河山,不求妙法,他要一個答桉,要一個答桉!
霧氣中的聲音略作沉默,繼而大笑:“尹觀啊,這回我真記住你的名字了!你何止勇氣可嘉!”
秦廣王道:“不必嘉許我,只需要回答我。”
“這個問題你要是早點來問我,還真沒有答桉。至于現在么……其實告訴你也無妨。”霧氣中的聲音輕揚,有一種莫名的愉悅:“那只巨龜養在那里,是為了培育霸下——龍皇第六子,負碑之霸下!而它只是一張偉大藍圖的一部分。更具體的細節我沒法跟你講。我能告訴你的是,它所涉及的,是景國丞相閭丘文月所制定的靖海的計劃!”
列國第一女相,號稱“文思如月照萬古”的閭丘文月!
佑國的悲劇,他尹觀的悲劇,竟然要一直追朔到此人么?這與追朔到整個景國有什么區別?
秦廣王沒有說話。
而霧氣中的聲音繼續道:“為了徹底平復?;?,永定海疆,為了人族之大運,為了天下人的福祉……景國朝廷才把那只巨龜養在那里,才派姬炎月具體執行此事,才干預調整了所謂的天佑之國。
“這個答桉會不會對你來說太殘忍呢?造成你人生悲劇的,是一種偉大的情操。阻止你尋求正義的,是另外一種正義,更宏大的正義。你絕不能說,姬炎月是為了自己。你絕不能說,在培育霸下的過程里的犧牲,是毫無意義?!?br/>
這個答桉殘忍嗎?
對有些人來說是殘忍的。
那些對這個世界抱有天真幻想的人,那些對人心始終懷有期待的人,那些無法割舍憐憫情緒、對人世抱有莫名其妙的責任感的人……姜望那樣的人!
我不是啊。
你以為我是誰呢?
秦廣王懂得了那霧氣中的愉悅,而他也澹然地笑了:“答桉就是答桉,它非常純粹,不摻雜什么意義,當然也談不上殘忍與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