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早些溫黃的太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掛在高樓大廈的頂端溫吞吞的像一顆水煮蛋,陽光照在身上不熱也不暖,被早些湖畔吹來的冷風一刮,倒是讓人覺著今天有些冷,寒意隨著光線照在胸膛上透進了心臟皮膜里,讓人情不自禁捂緊風衣的領口匆匆路過那警笛四響的南北紀念醫院門口。
住院部十三樓,電梯門在叮鈴中打開,施耐德走出了電梯停住了腳步,他被攔住了,不是因為某個人,而是因為某件事。
一件昨天夜里發生的禍事。
‘就像是地鐵列車擠進了這條不太寬敞的走廊了一樣,但我們沒有找到列車的殘骸,只找到了一具尸體和一個男孩?!?br/>
這是大一戰爭實踐課教官萊德在電話中通告他的原話,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形容絲毫沒有夸大,墻壁上螺旋延伸至盡頭的溝壑、龜裂遍布每個角落的墻體與裸露的粗狂鋼筋,坑坑洼洼像是被強酸潑濺過的地板...這種級別的破壞根本不是人力能在一夜間做到的,如果昨夜駛進住院部的不是芝加哥地鐵,那必然就是一個專業的拆遷施工隊了。
施耐德停在了電梯口并不是因為這幅斷壁殘垣的景象而震驚,更殘酷、徹底的破壞他見過不少,可沒有一種場景能像這條走廊一樣即使經過時間的沉淀,空氣中那股殘存的暴戾和兇狠依舊縈繞不散。
只需要呼吸這里的空氣就像能聞見刀刃破開皮膚涌出的鮮血的腥味,細細地去傾聽就能聽見惡鬼在瀕死前的哀嚎以及斬鬼人刀鋒劃破空氣的冷厲無情,這里發生了一場殊死搏殺,無論結局如何,最終必然只能活下去其中一個。
施耐德看見了最后幸存的人,他坐在走廊的盡頭,面朝著向陽的窗戶,抬頭就能看見天生‘暖冷’的太陽一點點往下掉,連帶著人的影子,也一點點拉長。
他走到男孩的背后,站定了,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看著男孩面前的那具尸體,半截人身倚靠在墻壁上,干涸失去色澤的血肉藤蔓一般攀爬滿了墻壁,灰白的骨翼鑲嵌在左右墻壁之中,十字一般釘住了上面的人,唯余一張模糊不清的女孩的臉藏在灰敗的肉糜之中躲避著頭頂窗外射入的朝陽。
“她的名字?”林年問。
“直到現在還重要嗎?”施耐德說。
“也是。”林年點頭,安靜了一會兒后又問:“所有死侍死之后都會這樣嗎?”
“你是指宗教感嗎?”施耐德看著墻壁上扭曲而又妖冶美的狂亂藝術搖頭:“很遺憾,并非如此,大多死侍在死的時候就想一灘散掉的黑泥,潑墨在地上像是腥臭的黑油?!?br/>
“她是特殊的?”
“可能歸結于她的言靈,我聽萊德匯報,你試探出了她的言靈,不動御令,如果是這個言靈的話,可能在她臨死前極強的求生欲望賦予了血肉知覺,導致每一寸身體都想向著不一樣的方向逃亡,最后演變成了這幅模樣了?!?br/>
“尸體你們該怎么處理。”林年望著這斑駁狂亂的‘壁畫’問。
“燒掉,這層樓里留下了太多DNA了,通常這種情況下我們會一把火毀尸滅跡,事后再讓相關專員扮作消防員來檢查是否有殘存的證據進行二次消證。”施耐德說。
“這里可是醫院啊,你們要燒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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