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普蘭丁爵士,維普蘭頓天文臺的臺長,同時也是這座天文臺的最后一任臺長——高文對這個名字并不陌生,他曾從戴安娜口中聽到過關于這位古代剛鐸人的只言片語,而且知道當年正是這位斯科特爵士在最后時刻下令讓時任天文臺警衛的戴安娜離開了崗位并向北方逃亡,在這位記憶支離破碎的鐵人士兵心中,斯科特·普蘭丁爵士的形象應該是少數最為深刻的事物之一。
她不可能在這時候認錯人。
高文心中一動,下意識地向著那道幻影走近兩步——一方面是為了確認那幻影的模樣,另一方面則是為了靠近保護戴安娜,畢竟這個幻影在這里已經存續了不知多少年,其精神不知道正處于什么狀態,當初卡邁爾剛剛被發現的時候也曾有過無差別攻擊的混亂階段。
而就在高文靠近的時候,那團朦朦朧朧的光芒中又有了新的變化,光芒中心那個高大而面目模糊的身影似乎從靜止中蘇醒,一個略顯冷漠機械的聲音則從中傳來:“識別到大門開啟……識別到預設接觸者……高級警衛戴安娜……轉入設定流程,開始播放記錄數據。”
話音落下,那團朦朧的光芒再次收縮,光芒中心的身影變得比剛才更加清晰了一些,斯科特·普蘭丁爵士的幻象站在那里,視線卻沒有落在任何一個人身上,他直視前方,目光越過了戴安娜,仿佛在看著一個早已不存在于此的目標:“戴安娜,好久不見……我不知道當你看到這份記錄的時候外面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但既然你能看到,那就說明你真的回到了這里——在我和阿爾方斯所假設的數個可能性中,最大的奇跡發生了,你打開了觀星臺的大門……”
“這只是一個影像記錄,”琥珀反應過來,小聲嘀嘀咕咕著,“我還以為跟當年的卡邁爾一樣……”
戴安娜則仿佛沒有聽到琥珀的小聲嘀咕,她只是盯著眼前的幻象,下意識地輕聲開口:“斯科特爵士……”
但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為這只是一個在很久很久以前留下的影像資料,它不會回應自己的話語——真正的斯科特爵士恐怕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很多年了。
她只想知道,自己昔日的主人到底在這里給自己留下了什么樣的信息,這信息是否與她因故障而遺失的那些記憶有關。
片刻之后,斯科特爵士的幻象果然打破了沉默,他雙眼平視著前方,仿佛敘舊一般平靜地開口:“你應當很驚訝,在災難爆發之后,這座天文臺中竟然仍有人活下來……事實上這也出乎我的意料。一個古老的器物,當時正好存放在天文臺上層保管室中的器物,奇跡般地抵消掉了那可怕的能量浪涌,雖然只抵消掉了一部分,但卻讓天文臺中的少部分人活了下來。
“那個器物是昔日維普蘭頓隕石雨的一部分,也就是世人口中的‘天外來物’,遺憾的是,凡人的智慧似乎仍不足以破解它的奧秘,我和阿爾方斯在這里研究了好幾年,也沒搞明白它的運行機理和控制方法,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引導它不斷釋放出來的龐大能量,再配合上我們僅有的智慧,在這可怕的煉獄中建造了一個小小的庇護所,并盡可能長久地存活下來……
“現在那東西就放在整個庇護所的中心,之后你會看到它的,當你看到這份留言的時候,我們顯然已經用不上它了——不知道外面如今的情況如何,大地是否已經得到治愈?文明的秩序是否已經得到重建?這個答案對我似乎已經沒有了意義,但既然你已經回到這里,那我希望一切都有了好轉……
“戴安娜,在我決定留下這份信息的時候,距離那場災難爆發已經過去了二十年。
“災難爆發之初,天文臺中有六人存活下來,但馬克和麥爾莎娜只堅持了不到一個月,他們被致命的魔力侵蝕,身體嚴重變異,我們不得不提前終結他們的痛苦。尤利文死于第二年,他……未能挺過轉化儀式,而以血肉之軀,他無法在這困境中繼續存活。拜爾洛是我們中堅持較久的一個,他甚至一直堅持到了三年前?,F在……這里只剩下我和阿爾方斯了,我們已經在多年前將自己轉化成了法術血肉傀儡,這樣一來,在構成軀體的物質腐朽殆盡之前,我們就可以一直活動下去。你知道的,帝國嚴令禁止這邪惡的魔法——但現在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但即便轉化了生命形態,我們的時間也仍然有限,我和阿爾方斯都能感覺到,我們的靈魂正在皮囊中漸漸朽壞,所以……或許是時候留下些什么了。
“戴安娜,我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會回來,也不知道作為‘鐵人’的你是否能在北方的荒蠻城邦和封閉王國中成功扎穩腳跟,我們甚至不確定在這場災難中,是否真的有什么國家可以幸存下來,但我們仍然決定為你留下這一切——這是我們在過去二十年中所有的研究成果,而你……或許是唯一能夠理解其意義的‘人’。
“我們破解了那個信號。
“戴安娜,你還記得那個信號么?那個從幾年前開始進入我們視線的,頻繁在夜空中響起,在群星間點亮,以奇妙的編碼方式向我們傳達信息的信號……我們知道它是什么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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