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牧兩國共同構筑了邊荒防線,一起抵抗魔族,同樣受到中央景國的壓力,歷來多有合作。在天下霸國里,算是難得的比較友好的兩方。
荊國黃弗能夠在牧國的蒼狼斗場里參入干股,牧國萬教合流,黃舍利也第一時間趕赴草原,傳播黃面佛信仰……如此種種,都是兩國邦交甚睦的證明。
但這并不意味著,荊牧兩國就有多么親密無間。
兩國的和睦,是重壓之下的必然,但兩國的摩擦,也是兩大霸國同處一域的必然。
在競爭中合作,在團結中斗爭,一直以來都是北域的主旋律。
偶爾也會有如今日黃舍利這般,刺耳的雜音。
蒼瞑像是躺在病床上被突兀地捅了一刀,倉促之下的反擊也十分孱弱。
緊急推出的兩條反對理由,只有第二條還算有些殺傷力。畢竟占了一個大義名分,涉及太虛閣的初衷。
早有準備的黃舍利,也只回應第二條:“眾所周知,我家在牧國最大的斗場里占有干股,對于斗場的運轉深有心得。此次建設太虛斗場,蒼狼斗場也將提供全方面的支持——但太虛斗場的經營,仍然是交由太虛道主負責,之后的具體工作,也會逐步移交給虛靈。我黃舍利和諸位閣員一樣,都只是作為監督者而非管理者。既然本閣不涉及管理,又何來持身之說?”
“蒼狼斗場將對太虛斗場提供支持?”蒼瞑冷道:“這也是完顏家的意思?”
“完顏將軍還不知情呢!這件事暫時還是閣內事務,他怎么也不會先于你知曉。”黃舍利笑道:“這只是本閣的誠意,太虛斗場絕非本閣私有,也愿意給草原機會。等此次決議通過,本閣就會與完顏家溝通此事。若他不同意,我家就自己來。斗場而已,沒有什么壁壘。牧國能做的,我們都能做?!?br/>
“無論你怎樣巧舌如簧,都掩蓋不了此事本質。巨大的利益就在那里,不是你說撇清干系就能撇清的。這個‘逐步移交’是怎么逐步?須得耗時多久?你有清晰的時間表么?太虛斗場的賬到時候如何算?誰能相信?誰又敢信?”蒼瞑抬高聲量:“你持身若正,何不放棄這個提案,讓我來提?”
太虛斗場若由他蒼瞑來主導,自然能最大程度上減少牧國將受的損失。
黃舍利笑了笑:“關于太虛斗場的所有細節問題,都可以在決議通過后慢慢來談,現在我們討論的是它是否能成立。至于你說怎么不讓你來提案……這可賴不著我。在今天之前也沒有誰攔著你呀,誰讓你想不到呢?”
蒼瞑深知他此刻的一切駁斥,都不是為了駁倒黃舍利,而是為了說服持票的其余閣員。但黃舍利做得非常聰明,也很舍得,此事籌謀良久,幾無可能推翻。
“斗場是血腥殘酷的生意。以他人血腥爭斗為樂,在他人生死之中尋趣,怎么也算不得正確?!彼x正辭嚴地道:“這是否是太虛幻境應當弘揚的事情?我以為諸位閣員應當深思!”
“平時不怎么說話,倒不知你如此雄辯!”黃舍利也不說別的,只道:“既然斗場生意這么不該弘揚,你們牧國怎么到處都有?”
蒼瞑非常坦然:“草原世沐神恩,吾皇德教早彰。草原兒女已經用幾千年的時間,剝離了斗場的負面影響。但天下間第一次接觸斗場的人,卻很難避免血腥的浸染。就算一定要推出太虛斗場,也該徐徐圖之,用個十幾二十年,讓天下人慢慢接受。不能為了眼前利益,倉促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