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冠老人伸出一只手,猛然攥緊。
大堂之內,苦苦應對兩把飛劍的拂塵男子,學道之初,本就早早被老人以師門秘法控制,此刻他一顆心臟毫無征兆地炸開,然后瞬間魂飛魄散,骨肉分離,所有鮮血都被干干凈凈剝離出來,化作一大團猩紅血球,不計代價地向外沖撞,一位觀海境的氣海爆裂,就已經將那座被陸臺鳩占鵲巢的符陣,給炸得七零八落,搖搖欲墜,等到鮮血向外噴涌,好似倦鳥歸巢,試圖掠向樓外的云海老人那邊。
陸臺皺了皺眉頭,收回針尖麥芒,以免被那些污穢鮮血沾染,到時候可就不是耗費天材地寶那么輕松了,不再往符陣灌注靈氣,于是鮮血如一條溪澗,拉伸出一條纖長的河道,從大堂蔓延到了云海之上的高冠老人,涌入老者的手心之中。
老人如饑漢飽腹一頓,雙眼血光綻放,雙手揮袖,兩股鮮紅氣機從大袖中洶涌而出,一時間罡風大作,初一十五兩把飛劍在云海之中四處飄散。
高冠老人臉色猙獰,低頭看著那座尚未觸地的中央山岳,大怒道:“垂死掙扎!本來還想著鬼嬰初生,胃口不濟,才將你壓在山岳磨盤下,一點點榨取精血,既然現在害得老夫萬事皆休,老夫可不用這般講究!去死!”
陸臺已經來到飛鷹堡主樓的那座觀景臺,駕馭兩柄飛劍掠向云海老人,暢快大笑道:“老賊!我太平山等這一天很久了!”
老人臉色一凝,隨即癲狂大笑道:“老夫就算今天死在這里,也要你們太平山兩位天才修士一起陪葬!”
老人一手揮袖不斷,竭力阻攔初一十五、針尖麥芒四把飛劍的刺殺,一手握拳,向下兇猛砸下,“小兔崽子,死也不死?!”
陸臺眼神微變,默念一聲“走”,一根色彩絢爛的彩帶從這座上陽臺一閃而逝,配合那條如金蛟纏繞山峰的縛妖索,一起往上提拽而起,絕對不能讓這座中岳與其余扎根大地的四岳匯合,到時候五岳結陣,陳平安別說是四境武夫,就是六境的體魄,恐怕都要被活生生碾壓成一灘肉泥。
陸臺怒喝一聲,“給我升起!”
山峰開始往上拔了幾尺。
“拼命誰不會?!”那高冠老人不愧是以狠辣著稱于世的山野散修,肆意大笑站起身,收起那張蒲團后,下半身立即開始腐朽如枯木,不斷有灰燼飄散,老人依然不管不顧,一掠來到那座中岳,雙腳觸及山巔之后,轟然下壓,使得被五彩腰帶和金色縛妖索約束的山峰,成功一壓到底!
當這座中岳落地,整座飛鷹堡都開始顫動不已,以至于城堡外的山脈也開始出現裂縫。
金色的縛妖索沿著山勢向地面頹然滑去,高冠老人哈哈一笑,伸手一抓,就將縛妖索握在手心。
當五岳齊聚之后,陣法已成,上陽臺那邊,陸臺吐出一口鮮血,踉蹌前行數步,好不容易扶住欄桿,手指微動,艱難開口道:“回來……”
原本捆住中岳的五彩腰帶,亦是失去了絢爛光彩,開始恢復原形,然后向主樓那邊掠去,老人眼前一亮,再次探臂一抓,將彩帶扯在手中,剛剛縛妖索到手,又有這根一眼便知法寶無疑的彩帶,被自己收入囊中,天無絕人之路,此次雖然還是吃了大虧,可好歹并非血本無歸。
老人重新盤腿而坐,蒲團憑空浮現,經此一役,頭頂五岳冠已經靈氣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