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者皆眉目宛然,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位溪河渠主,身材修長,瓔珞垂珠,色尤姝麗。
陳平安掃了一眼,有些奇怪,那三尊神像,不像是藏得住神光的金身。
這也是那些市井浪蕩子的幸運。
陳平安打算吃過了干糧,就去一趟蒼筠湖,只是這位湖君在岸上并無祠廟,有些頭疼。實在不行,還得露面現身,問一問那些色膽包天的家伙,附近是否還有什么水神祠廟。
陳平安開始閉目養神,開始煉化那幾口寶鏡山的深澗陰沉之水。
同時心神緩緩沉浸,以山上入門的內視之法,陰神內游自家小天地。
如今的一些古書記載內容,很容易讓后世翻書人感到疑惑。
例如那躬率吏民,投沉白馬,祀水神河伯。為何是白馬,書上就從無解釋。
至于那句水神不得見,以大魚大蛟為候。更是讓人費解,浩然天下各洲各地,山水神祇和祠廟金身,從來不算少見。
陳平安突然睜開眼睛,瞬間收斂了所有氣機,寂然不動。
唯有視線望向遠處溪水入湖口,有一股牽動天地靈氣細微變化的漣漪波動,然后陳平安很快就看到那邊水色瀲滟,一前兩后三位女子,姍姍而來,為首女子,身穿彩衣,衣帶飄搖,水霧朦朧,身后兩位侍女也是水仙祠廟中的模樣,只不過姿色其實比神像要更好看些,倒是那位渠主夫人,其實姿色遠遠不如神像所繪,不知當年為祠廟渠主神像開臉的能工巧匠,每次下刀之時,心中作何想。
再轉移視線,陳平安開始有些佩服廟中那撥家伙的膽識了,其中一位少年,爬上了神臺,抱住那尊渠主神像一通啃咬,嘴上葷話不斷,引來哄堂大笑,怪叫聲、喝彩聲不斷。
年少時,大抵如此,總覺得不守規矩,才是一件有本事的事情。
還有那年少時,遇見了其實心中喜歡的少女,欺負她一下,被她罵幾句,白眼幾次,便算是相互喜歡了。
那三位從蒼筠湖而來的女子,臨近祠廟后,便施展了障眼法,變成了一位白發老嫗和兩位妙齡少女。
老嫗嘴角冷笑不已,進了祠廟后,便是一副慈祥神色了。
那些少年、青壯男子見著了這鶴發雞皮的老嫗,和身后兩位水靈如青蔥少女,頓時傻眼了。
一時間祠廟內鴉雀無聲,唯有火堆枯枝偶爾開裂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