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遷都洛陽,造成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那就是關西世閥和河南世族產生了一定的融合。
于是后來很多回到關西的前隋舊臣跟人說起的時候,都用寄居洛陽來形容那段經歷。
而關西人在跟晉人的戰爭當中被敲的滿頭是包,關西世族的實力在這場戰爭前后都受到了極大的損傷。
諸如宇文氏,陳氏,元氏都日漸沒落。
到了大唐開國時節,他們的衰弱已是顯而易見。
西魏八柱國,十二大將軍,才是如今關系門閥的根源所在,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在關西建立起了自己的家族,將關西大族聚攏在他們的身邊,形成了后來席卷天下的關西政治軍事集團,其影響一直綿延至今。
在面對河北,山東軍事集團的時候,他們眾志成城,攻勢如潮,在當年統一天下的進程當中,他們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而在深陷隋末戰亂之時,他們依舊屹立不倒。
這里面原因有很多,從楊廣第一次征伐開始,關西子弟在遼東吃盡了苦頭,當楊廣發起第二次,第三次攻伐高句麗之戰的時候,關西世族子弟開始大規模逃避兵役。
比如說當年李破隨軍去遼東的時候,那還是第一次北征,關西子弟表現的非常踴躍,可李建成作為李淵的長子,卻只負責押運糧草,絲毫沒有去遼東拋頭顱灑熱血的意思。
你可以說他們高瞻遠矚,不看好楊廣親征遼東之舉,可換個角度來說,就是關西世族子弟有了避戰之心。
當這些人耍起了小聰明,那么其他人必然是有樣學樣。
江都驍果全都是關西人充任,卻吊死了自己的皇帝,然后紛紛逃歸關西,你可以說時局如此,并不關關西人什么事,以前他們也不是沒有干過此類事情。
此輩聚于李淵旗下,對付李軌,王世充,蕭銑等輩足矣,可當他們遇到起身于邊塞的李破的時候,便也力不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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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業初年,關西世族來到了巔峰時期,所謂盛極而衰,接著便是走上了下坡路,楊廣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不能低估。
其中功過也就不用說了,皇帝在削藩,壓制權臣,黨爭的過程當中玩脫了的比比皆是,只不過楊廣的腦洞確實比別人大上很多罷了。
總的來說,大唐開國之后朝堂上的政治格局受此影響頗多,致使像杜淹這樣的出身關西世閥,卻又和洛陽門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的人在回到長安后如魚得水。
他們既能得到關西世族的認同,又能和洛陽門閥說上話,游走于其間,在關西世族受到壓制,洛陽來人又不太能找到自己位置的今日,于兩邊你情我愿之下,起到下,起到了皮條客的作用。
嗯,這關系確實亂的很,也不怪蘇亶對杜執禮的行止嗤之以鼻。
如今杜淹為禮部侍郎,想要調任戶部……表面上看倒也平常。
可蘇亶深知朝局,之前戶部尚書鄭善果被奪職流放,李綱,劉洎兩位入主禮部,杜淹的位置便尷尬了起來,這才是他求調戶部的主因。
蘇亶沒等多久,杜淹便到了。
兩人見面笑呵呵的先虛偽的寒暄了幾句。
蘇亶就笑,“杜侍郎來的正好,年前時詔令已至戶部,一應事宜戶部自然旁無責貸,可最終還是要以太常寺為主,禮部為輔,戶部也就是從中辦些雜務。
杜淹撫須而笑,臉上的褶子都散開不少,估計是覺著蘇亶還算尊老,順著這個話頭他便說道:“戶部向為六部之首腦,政務繁重,俺也是怕尚書太過勞碌,無暇顧及其他而已?!?br/>
杜淹話說的雖然委婉了些,蘇亶知道他這意思是想借此機會跟自己說一說戶部侍郎缺職的事情。
六部之首腦向為吏部,只不過因為戰亂的緣故,戶部和兵部日漸權重,可當戰亂平息下來之后,吏部便是無可爭議的六部之首。
杜淹皮笑肉笑的道:“裴尚書如今可顧不上咱們這點閑言碎語,年前俺向他舉薦刑部員外郎郅懷道為戶部侍郎。
唉,今年禮部許就要開科取士,那和官考也沒甚區別,俺也戰戰兢兢,唯恐行差踏錯啊。”
就算兩人都是前隋舊臣,也沒那個交情嘮叨這些私話。
你這是覺得我不敢去跟裴世清求證嗎?
怎么到了杜侍郎嘴里便成了這般模樣?莫非畏難不成?此話到俺這里也就算了,若是傳了出去,鄭尚書便是前車之鑒,杜侍郎還是慎言為好。”
武功蘇氏運氣是真好,祖孫都能把緊各朝的錢袋子,如此長盛不衰,著實令人羨慕。
年輕人不想讓老家伙來戶部指手畫腳也在情理之中,杜淹沒什么惱怒的情緒,為官多年,這點挫折對他來說不算什么。
戶部侍郎這邊卡在了尚書省,裴世清暗示他會舉薦杜淹來補吏部侍郎之職,不成的話便去中書。
蘇元宰年輕氣盛,他來了戶部也不好共事,何必自討沒趣?這個賬先且記下,別以為是皇帝近臣便能耀武揚威,早晚都得讓他知曉老臣的厲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