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朱府后,敬翔回到家中。
一個油頭粉面的小生正要出門,見到敬翔,先是一愣,隨后低頭掩面而走。
敬翔視若無睹,直接去了書房,攤開紙筆,打算書寫一份長篇大論。
表章當然是給朱全忠看的,內容是論南聯楊行密、北連李克用的重要性。
汴州的實力還在,并未消失,但單靠自己已經無法擺脫劣勢。這就像一個人陷入沼澤,他固然身體強壯,神完氣足,但不停掙扎的話,只會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這個時候往往需要外人拉一把。
夫人劉氏走了進來。
敬翔抬起頭來,本不想理她,但一看她滿臉嫣紅,春意盎然的模樣,頓時有些惱火,斥道:“還有點命婦的樣子嗎?”
劉氏本來想問問自家夫君要不要吃點東西的,聞言柳眉一豎,爭鋒相對道:“妾愛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你管?!?br/>
敬翔聞言氣結。
劉氏見他那副窩囊的模樣,更顯快意,冷笑道:“我經歷的幾個男人,尚讓、時溥、梁王,哪個不比你強?你有什么本事管我?真鬧將起來,你猜梁王是信你,還是信我?”
敬翔扭過頭去,不想再理這個潑婦。
娶劉氏入門當續弦妻子,可真是倒了大霉了。水性楊花不說,還非常兇悍,動不動斥責家里人乃至敬翔本人。
當然若僅止這些,倒也沒什么。可誰讓劉氏是他的妻子呢,整天與一幫汴州公卿子弟攪在一起,甚至還帶人回家姘宿,這就讓經常在衙署里辦公到深夜的敬翔很難堪了。
“我志在匡扶天下,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些許小事,亂不得我心緒?!本聪柙谛闹心顑陕?,平復了心情,問道:“聽聞最近有不少人來找你?”
劉氏也不想與丈夫鬧得太僵,見敬翔換了話題,便換了一副口吻,不屑道:“都是滑、鄭二州旳官員,想走你的路子調職,去別的州縣做官?!?br/>
“這幫混蛋!”饒是脾氣再好,敬翔也忍不住罵了聲:“邵樹德奪占河陽后,聽聞不少人主動請纓到河陽為官,上進之心如此迫切。換到這邊,卻一個個想逃離前線,到后方當個太平官。差距何其之大也,何其之大也!”
這就是一個政權內部精神風貌的事情了,一方銳意進取,一方只想躲避,就不說戰場上的勝負了,就看官場,也已經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