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我私心里真正想說的事情。我還想說的是:不要覺得這個說法讓你腦袋發熱,這是冷冰冰的現實,所有的大事,都不是一個人可以做得到的,如果我失敗了,我也會去找你,請求你的幫助,我們拜過天地的,你就是我的人了,而哪怕我騙過你,我們也是伙伴,這不丟人?!?br/>
落款是一個很囂張很惡劣的叉。
其后還有附言:“看著那位朋友,別讓他死了,讓值得活著的人活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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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吹過來,坐在火光下的少女將那信看了一遍。又看一遍,面上的表情偶爾變幻。但最終??M繞在她身邊的煩躁氣息安靜了下來,她看著那信紙上的字跡,有時候想笑,但目光依然是平靜的。那封信就如同她懷里的刀,縱然帶著冰冷的氣息,卻令她感到安寧,火焰滾燙地在心頭燃燒著,卻并不會蔓延到腦海。
將那信函反反復復地看了好多遍以后。她坐了一會兒,才緩緩站起來,山下的風景,夜色中起伏的山勢、蔓延的道路河流都籠罩在一片星月的清輝里,她偏著頭笑了笑,不由自主地低聲罵道:“死男人……寧毅……”信里并沒有寫上他的名字,這是她覺得遺憾的。
但她終于回到小屋里。拿出長長的盒子,將大刀裝了進去,隨后縛在了背后,走了不遠,找到杜殺。陳凡也在這邊,正跟方書常等人低聲說話。西瓜來時,大家都靠了過來。
“杜叔,地圖拿出來,我想看看這周圍……我們如今已過了長江,這邊都是官府的地盤。越往前走,越難脫身。不管能不能救出佛帥。能不能殺掉鐵天鷹跟宗非曉,都要先想好后路……”她說到這里頓了頓,補充道,“想清楚些?!?br/>
這幾日以來,方百花等人攆著押解方七佛上京的隊伍一直往北,雖然并沒有遇上太大的危機,但任誰都知道,情況并不樂觀。
鐵天鷹跟宗非曉這兩名刑部總捕頭的計劃很明顯,雖然一直都沒有向方百花這些人動手,但每往北邊走一步,落入官府、世家勢力密集的區域就越深,一旦對方出手,想要脫身就越難。他們用的也是擺明了態度的陽謀,進京以前,你們盡管來救,但時間每過去一天,你們就越難有后路。
方七佛當年交游廣闊,如今能聚集起來的,都是曾經的方臘嫡系或是與方七佛有過恩情來往的武林人。對他們來說,那怕希望渺茫,救方七佛都是道義所在,有些性子耿直的,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方百花希望的是真能從對方的陣勢里找到一絲機會,吃掉魚餌,把鉤子扔回去,同時也是讓自己陷得越來越深。
劉西瓜等人,自然都能看清楚這些,但以方七佛與霸刀營的交情,對他們來說,這事情也足夠讓人腦熱。到得此時西瓜能夠找回一絲冷靜,眾人也就能夠想得更多。那邊陳凡將雙手抱在胸前,此時才能笑出來,頗有些古怪地望著少女,西瓜目光凌厲地回敬過去。
兩人終究沒有在這里打起來,杜殺拿來地圖,眾人研究了一番,有些想法之后,西瓜才讓方書常找來些筆墨紙硯。她離開之時,陳凡靠過來:“我忽然很好奇,寧毅那廝的信里寫了些什么?!?br/>
“走開!要不然打一場!”西瓜揚了揚下巴,但陳凡知道,這目光之中,已經有了往日里的熟悉與親切了,他停下腳步,雙手疊在身前,偏頭笑了笑。西瓜知道他在嘲笑自己,不爽地走掉。
陳凡在那兒站了一會,看著西瓜的背影走向山道的那頭,他抬頭看看天上的光影,再看看山下的光影,笑著自言自語:“我該偷看的?!?br/>
過得片刻,嘆了口氣,輕聲低喃重復了一遍:“該偷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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