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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的登基儀式才過去不久,原本作為武朝陪都的這座古城里,一切都顯得熱鬧非凡,南來北往的車馬、商旅云集。因為新皇上位的原因,這個秋天,應天府又將有新的科舉舉行,文士、武者們的聚集,一時也使得這座古老的城市人滿為患。
過去的數十年里,武朝曾一度因為商業的發達而顯得朝氣蓬勃,遼國內亂之后,察覺到這天下可能將有機會,武朝的投機者們也一度的激昂起來,認為可能已到中興的關鍵時刻。然而,隨后金國的崛起,戰陣上刀槍見紅的搏殺,人們才發現,失去銳氣的武朝軍隊,已經跟不上這時代的步伐。金國兩度南侵后的現在,新朝廷“建朔”雖然在應天再度成立,然而在這武朝前方的路,眼下確已舉步維艱。
國之將亡出妖孽,滄海橫流顯英雄??低醯腔?,改元建朔之后,先前改朝時那種不管什么人都意氣風發地涌過來求功名的場面已不復見,原本在朝堂上叱咤的一些大家族中良莠不齊的子弟,這一次已經大大減少——當然,會在此時來到應天的,自然多是胸懷自信之輩,然而在過來這里之前,人們也大多想過了這一行的目的,那是為了挽狂瀾于既倒,對于其中的艱難,不說感同身受,至少也都過過腦子。
而除了這些人,往日里因為仕途不順又或者各種原因隱居山野的部分隱士、大儒,此時也已經被請動出山,為了應付這數百年未有之大敵,出謀劃策。
國家愈是危亡,愛國情緒也是愈盛。而經歷了前兩次的打擊,這一次的朝堂。至少看起來,也終于帶了一些真正屬于大國的沉穩和底蘊了。
城東一處新建的別業里,氣氛稍顯安靜。秋日的暖風從院子里吹過去,帶動了黃葉的飄落。院落中的房間里。一場秘密的會見正至于尾聲。
此時在房間下首坐著的,是一名身穿青衣的年輕人,他看來二十五六歲,樣貌端方正氣,身材勻稱,雖不顯得魁梧,但目光、身形都顯得有力量。他并攏雙腿,雙手按在膝蓋上。正襟危坐,一動不動的身形顯出了他微微的緊張。這位年輕人叫做岳飛、字鵬舉,顯然,他在先前并未料到,如今會有這樣的一次碰面。
坐在上首主位的接見者是更為年輕的男子,樣貌清秀,也顯得有幾分文弱,但話語之中不僅條理清晰,語氣也頗為溫和:當初的小王爺君武,此時已經是新朝的太子了。此時。正在陸阿貴等人的幫助下,進行一些臺面下的政治活動。
“……金人勢大,既然嘗到了甜頭。必然一而再、再而三,我等喘氣的時間,不知道還能有多少末世之進擊的女配。說起來,倒也不必瞞著岳卿家,我與父皇以前呆在南面,怎么打仗,是不懂的,但總有些事能看得懂一二。軍隊不能打,很多時候。其實不是武官一方的責任,如今事從權宜。相煩岳卿家為我練兵,我只能盡力保證兩件事……”
“……其一。練兵需要的錢糧,要走的官樣文章,太子府這邊會盡全力為你解決。其二,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太子府授意的,有黑鍋,我替你背,跟任何人打對臺,你可以扯我的旗號。國家危亡,有些大局,顧不得了,跟誰起摩擦都沒關系,岳卿家,我要好兵,就算打不敗女真人,也要能跟他們對臺打個平手的……”
這些平鋪直述的話語中,岳飛目光微動,片刻,眼眶竟有些紅。一直以來,他希望自己可帶兵報國,成就一番大事,告慰自己生平,也告慰恩師周侗。遇上寧毅之后,他一度覺得遇上了機會,然而寧毅舉反旗前,與他旁敲側擊地聊過幾次,然后將他調出去,執行了其它的事情。
寧毅弒君之后,兩人其實有過一次的見面,寧毅邀他同路,但岳飛終究還是做出了拒絕。京城大亂之后,他躲到黃河以北,帶了幾隊鄉勇每日訓練以期將來與女真人對陣——其實這也是自欺欺人了——因為寧毅的弒君大罪,他也只能夾著尾巴隱姓埋名,若非女真人很快就二次南下圍攻汴梁,上頭查得不夠詳細,估計他也早就被揪了出來。
他這些時日以來的憋屈可想而知,誰知道不久之前終于有人找到了他,將他帶來應天,今日見到新朝太子,對方竟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岳飛便要跪下應諾,君武趕緊過來用力扶住他。
“不可這樣?!本涞溃澳闶侵芏敝茏趲煹年P門弟子,我信得過你。你們習武領軍之人,要有血性,不該隨便跪人。朝堂中的那些文人,整日里忙的是勾心斗角,他們才該跪,反正他們跪了也做不得數,該多跪,跪多了,就更懂口蜜腹劍之道?!?br/>
年輕的太子開著玩笑,岳飛拱手,肅然而立。
“最近西北的事情,岳卿家知道了吧?”
“太子殿下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