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鹿殿里的風都太規矩,卷起書頁一角,但不真的翻過去。
書頁上平實的幾段文字,牽系著淳于歸的眼角余光——
“……其首乃懸。時人曰,望之不似昏君?!?br/>
淳于歸見字即知全文,明白這是《秦略》里的篇章。
《史刀鑿海》是當今天子最常翻閱的一套書。
至少在淳于歸的視角看來是如此。他進玄鹿殿的次數不多,第一次是神臨初證,和趙玄陽一起。最近幾次,都是在洞真之后。
但每次來這里,都可以看到這套史書被翻閱的痕跡。
大抵這般心有乾坤的雄主,都不耐煩那些雜述雜議的歷史評述,他們只看歷史的原樣,而將感受都深藏于圣心。
《秦略》……
就像蓬萊島在海外孤懸,也偶爾會展現影響力,鉗制東海。玉京山坐落在西極,本身就承擔著壓制秦國的重任。
一真道首伏誅當然是好事。
玉京山大掌教是一真道首,這對帝黨來說也是一個收歸道脈權柄的絕好機會。
但宗德禎死得這么干凈利落,無疑會大幅度削弱玉京山的影響力,對國勢正隆的大秦帝國來說,這無疑又是獻上一份大禮——西境已經沒有力量能夠鉗制它了!
有時候淳于歸真替天子疲憊。
一真道的事情還在收尾,天子又開始為西秦勞心。
這天下六合,豈有一時一刻之安寧?
偌大帝國看起來極是尋常的風調雨順,真非殫精竭慮不可得!
“司馬先生已經許久未露面了?!被实酆仙狭耸掷锏木碜?,又打開下一本,隨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