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陳捕頭想了想,隨后將一根草莖叼在嘴里,搖了搖頭:“當初也只是隨意的推測,人海茫茫,哪有那么容易便撞見……類似聶云竹、元錦兒這等女子,從良之后,若說真沒有任何男子與她們有關系,恐怕那才是笑話,只是這事終得保密,那書生警惕心重,大概也是由此而來吧。沒那么容易真對上號的,不過,就算真對上了……”
他笑了笑:“亡命之徒,我陳峰又怕過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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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毅并沒有真正發現有人跟在他的后方,只是在某個街口心有所感,觀察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便只當是自己太過多心,并未再做追查了。
這天上午自然還是去到學堂上課,昨日目睹了那場廝殺全過程的周佩看見寧毅過來,一臉驚愕的樣子,課間抽了個空問道:“師、師父,你昨天受了傷,沒事了吧?”待寧毅回答沒事,她才放下心來。
昨天下午發生那事,她在心中震撼得無以復加,那干脆利落的開槍,驚人的廝殺,面對著那等兇悍之人也沒有絲毫退避的態度。周佩以前幾乎不知道有什么書生可以在倉促之間干出這種事情,遇大事臨危不亂,面對生死毫不畏懼的讀書人她倒是聽說過,但那也僅僅是引頸就戮的勇氣而已,可是一方面讀著圣賢書教著學生,一方面能與人廝殺到這種程度的人,她卻未曾聽過。
書生的儒雅與胸有成竹,以及那武人的兇悍,其實最令周佩震撼的,還是后來寧毅扔出的那支火槍,最危急的關頭火槍被那最為兇猛的大漢抓在手中,一時間幾乎令她的心陡然提到嗓子眼,然而下一刻火槍發射,卻著實令得大部分人腦內都是一片空白。周佩當時根本反應不過來那一幕是為什么,之后到了后來心情稍稍定下,也去見了秦家爺爺,聽著他們的說話逐步推導,才大概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里,一個個的參與者到底是怎樣的斗智斗勇。
師父的不露聲色、后來的出手,那把早就安排好的炸膛火槍,包括秦爺爺在門外喊的那句“就是他們,給我拿下”。這中間包含的臨危不亂與機智應變,都是令一般人瞠目其后的素質,小姑娘以前也自詡聰明人,因此想著將來要做些什么大事,但直到昨天,她才第一次看見,真正厲害的人該是什么樣子。
駙馬爺爺應該是知道這些的,因此才讓我和君武拜了師父吧,或許相處了這么多年的駙馬爺爺也是這么厲害的人,只是在自己這些小孩子面前,從來不表現出來而已。
以為已經長大了的自己,果然還只是個小孩子而已……
抱著這樣的心情,今天早上見到師父時,感覺變得有些奇怪,她自己也鬧不太清楚。其實對于昨天上午的丟面子和后來哭泣被看到的事情還是有些介意的,只是覺得“這蠻子師父確實是很厲害的人呢”,也就在意得少了一些些,變得可以忍受了。
至于昨天那張瑞、李桐兩位夫子,原本打算與師父辯一辯的他們在見到事情發生,后來又看見秦家爺爺對師父的態度之后,便只是客套的打了些招呼,趕緊走掉了。
小姑娘被昨天的事情沖擊到,心情有些不同,對于將要選郡馬而引起的煩惱,也放松了一些,感覺這世上有師父、秦爺爺、駙馬爺爺這類人,自己也不該為了這些小事煩來煩去才是,只要自己變得厲害,什么事情總是可以應付的。寧毅若能知道這小郡主今天的想法,將這心情放在了婚姻之上,大抵得為她將來的郡馬默哀一番了。
事情昨天才發生,到得下午時分,寧毅也就一路去往秦府看看情況。才只到秦府所在的街道轉角,便見前方車馬轎乘停了一路,秦嗣源原本定居江寧,默默無聞,但到得今年也有了不少人過來拜訪,昨天又出了那事,涉及遼人,到得今天,便是各路人物一齊涌了過來。寧毅看了幾眼,轉身便要離開,決定風頭過了再來,誰知才一轉身,便被人擋住了。
“立恒若是就這樣走了,怕是老爺夫人,都得責怪妾身了呢。”
此時出現在他面前的,卻是秦嗣源的小妾蕓娘,此時這名知書達禮的女子戴著面紗,身后跟著一名丫鬟,朝他微微一福,寧毅連忙行禮:“呵,蕓夫人,從外面回來么?”
“妾身是專程來等公子的?!笔|娘笑了起來,“夫人知道公子今天會過來,方才在家中說,待會必定要好好謝過公子對老爺的救命之恩,其時康老也在旁邊,笑著說道若公子見了門口的架勢,必定掉頭就走,要過好些日子才來,姐姐便吩咐妾身過來街口等著。公子的反應,倒果真是與康老所料的無差呢,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