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
澤州城附近石濱峽村,村民們在打谷場上聚集,看著士兵進去了山坡上的大宅子,喧鬧的聲音一時未歇,那是大地主的妻子在哭喊了。
“……你們這是污攀好人……你們這是污攀”
“……沈家沈凌于私塾之中為黑旗逆匪張目,私藏**,分明與逆匪有涉!這一家皆是嫌疑之人,將他們悉數抓了,問清楚再說”
軍隊的行動,引起大規模的哭喊,幾日以來,在澤州附近已經不是第一起類似事件。打谷場上的村民惴惴不安,不過,牽涉的是大戶,一時之間,倒也沒有引起過多的恐慌。
“澤州時局不平!歹人聚集,最近幾日,恐會鬧事,諸位鄉黨不要怕,我等抓人除逆,只為穩定時勢。近幾日或有大事,對諸位生活造成不便,但孫將軍向諸位保證,只待逆賊王獅童授首,這局勢自會太平下來!”
負責宣傳的士兵在打谷場前方大聲地說話,隨后又例舉了沈家的罪證。沈家的公子沈凌原本在村中負責鄉學私塾,愛談些時政,偶爾說幾句黑旗軍的好話,鄉民聽了覺得也不足為怪,但最近這段時間,澤州的平靜為餓鬼所打破,餓鬼勢力據說又與黑旗有關系,士兵抓捕黑旗的行動,眾人倒因此接受下來。雖然平日對沈凌或有好感,但誰讓你通逆匪呢。
村民的心理終究樸素,打女真歸打女真,但自己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黑旗軍要把火燒到這邊,那自然就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了。
士兵押著沈氏一家人,一路推推搡搡地往澤州城去。村民們看著這一幕,倒是沒有人會意識到,他們可能回不來了。
兩日后便是鬼王授首之時,只要過了兩日,一切就都會好起來了……
澤州的府衙之中,陸安民面色復雜焦躁地走過了長廊,跨下臺階時,差一點便摔了一跤。
他手中拿著一卷宣紙卷宗,內心焦慮。一路走到孫琪辦公的正殿外,只見原是州府大堂的地方等待的官員眾多,有的是軍隊中的將領,有的是州府中的文職,吵吵嚷嚷的等待著大將軍的接見。眼見著陸安民過來,文職官員紛紛涌上,與他分說此時的澤州事務。
孫琪如今坐鎮州府,拿捏一切事態,卻是優先召進軍隊將領,州府中的文職便被攔在門外許久,手頭上許多緊急的事情,便不能得到處理,這中間,也有許多是要求查清錯案、為人求情的,往往這邊還未見到孫琪,那邊軍隊中人已經做了處理,或許押往大牢,或是已經在軍營附近開始用刑這許多人,兩日之后,便是要處斬的。
武朝還控制中原時,諸多事務向來以文臣居首。陸安民牧守一地,此時已是當地最高的文官,然而一時間仍舊被攔在了大門外。他這幾日里來回奔走,遭到的冷遇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縱然形勢比人強,心中的憤懣也早已在積聚。過得一陣,眼見著幾撥將領先后進出,他霍然起身,陡然向前方走去,士兵想要攔他,被他一把推開。
“不要擋著我!本官還是澤州知州便是要見虎王!也不至被如此輕視”
大堂之中,孫琪正與幾名將領議事,耳聽得喧嘩傳來,停下了說話,冰冷了面孔。他身材高瘦,手臂長而有力,雙眼卻是狹長陰鷙,長期的軍旅生涯讓這位大將顯得極為危險,普通人不敢近前??匆婈懓裁竦牡谝粫r間,他拍響了桌子。
“放肆!如今軍隊已動,此地便是中軍營帳!陸大人,你如此不知輕重???”
“孫將軍,本官還未被解職,如今便是澤州官長。有要事見你,三番五次通報,到底你我是誰不知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