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建朔十一年,正月初一。
聲聲的爆竹烘托著成都平原上喜悅的氣氛,張村,這片以軍人、軍屬為主的地方在熱鬧而又有序的氛圍里迎接了新年的到來,除夕的團拜之后,有著熱鬧的晚宴,大年初一彼此串門互道恭喜,家家戶戶都貼著紅色的福字,孩子們四處討要壓歲錢,爆竹與歡笑聲一直在持續著。
提著大包小包,卓永青帶著何英與何秀姐妹,從早晨就開始串門,到得夜間,渠慶、毛一山、候五等人都帶著家人過來了,這是新年的第一頓,約好了在卓永青的家中解決——去年十月的時候他成親了,娶的并非只有妹妹,而是將姐姐何英與妹妹何秀都娶進了家門,寧毅為他們主的婚,一群人都笑這家伙享了齊人之福。
過去的一年時間,卓永青與潑辣的姐姐何英之間有著怎樣或悲傷或歡喜的故事,此時不必去說它了。戰爭會攪亂許多的東西,即便是在華夏軍聚集的這片地方,一眾軍人的作風各有不同,有類似于薛長功那樣,自覺在戰爭中朝不保夕,不愿意娶妻之人,也有照顧著身邊的女性,不自覺走到了一起的一家子又一家子。
卓永青的日子平順而幸福,跛女何秀的身體不好,性子也弱,在復雜的時候撐不起半個家,姐姐何英性格要強,卻算得上是個優秀的女主人。她以往對卓永青態度不好,呼來喝去,成親之后,自然不再這樣。卓永青沒有家人,成親之后與何英何秀那性格軟弱的母親住在一起,就近照顧,待到新年到來,他也省了兩頭奔走的麻煩,這天叫來一眾兄弟與家人,一道慶祝,好不熱鬧。
熱鬧的宴席結束之后,女人收拾碗筷,男人搬走桌椅,毛一山的孩子跑出去找其他玩伴了,卓永青與渠慶、候五、毛一山、侯元颙等人坐在院子里喝酒聊天,將至深夜時,方才散去。
渠慶是最后走的,離開時,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卓永青朝他笑著點一點頭。
送走了他們,卓永青回到院子,將桌椅搬進房間,何英何秀也來幫忙,待到這些事情做完,卓永青在房間里的凳子上坐下了,他身形筆直,雙手交握,在斟酌著什么。天真的何秀走進來,口中還在說著話,看見他的神色,有些迷惑,隨后何英進來,她看看卓永青,在身上擦拭了手上的水珠,拉著妹妹,在他身邊坐下。
“怎、怎么了?”
“我有些事情,想跟你們說。”卓永青看著她們,“我要出征了?!?br/>
女人陡然間愣住了,何英咽了一口口水,喉嚨忽然間干澀得說不出話來。
最近這段時日以來,外界的局勢緊張,對于張村華夏軍中樞的任務加重、氣氛轉變,住在這里的家屬們大都心有所覺,到得年關這段時間,家屬中、軍隊中、甚至是華夏軍各中樞部門里,將周雍的事情當成笑話來說,但整個事態的發展,卻是越來越緊張,越來越迫在眉睫了的。
但誰也沒想到,眼下就要出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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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華夏軍中樞部門來說,整個事態的忽然緊張,而后各部門的高速運轉,是在十二月二十八這天開始的。
寧毅主持的高層會議確定了幾個重要的方針,而后是各部門的開會、討論,二十八這天的夜晚,整個張村幾乎是通宵運作,即便是未曾進入決策層的人們,或多或少的也都能夠明白,有什么事情將要發生了。
這兩年來,華夏軍在西南搞風搞雨,各種事情做得有聲有色,擺脫了前些年的窘困,整個軍隊中的氣氛是以樂觀主義居多的。那種箭在弦上的感覺,緊張而又令人亢奮,有的人甚至已經能隱約猜出一些端倪來,出于嚴格的保密條例,大伙兒不能對此進行討論,但即便是走在街上的相視一笑,都仿佛蘊含著某種山雨欲來的氣息。
很顯然,以寧毅為首的華夏軍頂層,已經決定做點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