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是很熟……但一般的來往總是有的。依師師姑娘的眼力,這人到底是才子,還是商人呢?”
對方乃是極聰明的人。說話用詞,清晰準確。師師無意間掃過對方眼神,卻是心中一動,這孫公子說話看來隨意,但眼神深處卻極為清澈,先前他是輕車熟路地在享受與花魁來往的休閑時光,這一下卻不太像了。隨即又想起早兩天見過的一個來自淮南的外地豪族,對方也問起了竹記與寧毅,當時她隨意應對了一番,現在想來,連續兩撥人有針對性地問起他,情況就有些不一樣了。
這兩撥人在當地都是豪族,但彼此相隔上千里,要說他們是專程進京找寧毅,實在不太可能……心中懷著疑惑,她小心應對著對方的詢問,探索著這位孫公子的意圖。果然,不久之后,這位孫公子問過了寧毅的性格,便問他的家人、人緣、甚至于住處,做出了想要登門拜訪的意思。
這天的發現讓她心中覺得頗為古怪。她知道寧毅做生意厲害,也知道他靠了右相府之后,做起生意來也可以狐假虎威,但是相隔千里的兩個大家族專程派人來京里找他合作嗎?似乎又不太可能。當天晚上她跟李媽媽問起這兩家的背景,果然,兩邊都是有官場關系的,不會這樣特意的來靠著右相府,至于這些地方的受災狀況……
“……不知道啊,師師你也知道,最近所有做生意的都是奔著災情去的,京里說得火熱著呢。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前段時間朝堂上吵來吵去,罷了不少官,就是為了賑災的事情,最近北邊打仗,聽說圣上心情不好,事情也稍微緩了一下。女兒,你問這事干嘛?”
“沒什么,隨便問問……”
如此到得第二天,她去參加一個詩會時,見到了左厚文與他的堂侄左繼蘭,也見到了河東還算比較有名的才子王致楨。對于左厚文,師師知道他為左家管著京城這一大圈的商事,本身才名也是有的,在左家僅次于那位大儒左端佑,因為這樣的關系,雙方以前也見過不少次,只是不熟。師師暗地里聽說過他的傳聞,據說他比較喜歡那種性格強悍獨立的女子,家中納的兩個小妾據說都是家道中落,本身支撐著家業,隨后被他娶了的。據說他還暗中脅迫過幾個性情堅貞的人婦,但這事情傳得并不廣,可見對方也并不是毫無收斂之人。
詩會快結束時,左厚文與左繼蘭、王致楨來見她。左繼蘭三十來歲,一看就是那種性情驕傲但能力也不錯的天之驕子,對于她,只是簡單的上下打量,做出不怎么在意的表情,但師師能夠看出他眼底的情緒——是那種想要占了她清白而又自認有能力的人的心思——互相說了幾句話之后,左厚文竟然也問起了竹記、寧毅的事情。
“聽說李姑娘認識這位寧公子,想必是很熟了?!?br/>
“呃……倒是不熟,只是生意上的往來……”
“呵呵,不熟也沒關系,我這侄子想要見他一見,有些事情商談。有個中人,面比較好見,而且我這侄子性情有些烈,李姑娘跟在旁邊,說不定他會收斂一些。”左厚文笑笑,“這樣吧,明天……不,再過兩日,繼蘭去礬樓找李姑娘,然后你們二人同去尋那寧公子,如何?”
左厚文雖然不是官身,但官場的影響力承自左端佑,可以說就是左端佑在京城的代言人,發慣了號令的。最后雖然加了句如何,但師師此時也只能點頭應下。這一下。天南地北光是想要從她這里入手尋寧毅的,已經是三家了,而且看起來并非善意。
寧毅就算再厲害,竹記就算發展再快,什么時候又到了能得罪這種豪族的位置上了?還是一下得罪三家?不過,找自己的就有三家,其余的恐怕就更多了……
她一時間想不明白這些。又過了一日,這天晚上,礬樓之中一如往常的熱鬧,喧囂之中。有兩撥肯花錢的人進了李媽媽的法眼。過來詢問師師的意思。這兩撥人中,一撥也是外地的公子哥,只有一個,另一撥則是請了京城大戶過來。應該是談生意的。師師不想與人獨處。選了后者。選定之后不久。礬樓之中,便有人吵了起來,師師過去時隱約聽到那邊的吵鬧。
“……你們這幫心黑透了的渣滓。死了下十八層地獄……”
“嘿,你們不是,二十五兩跟三十兩差多少……錢賺夠了來礬樓找頭牌了吧,還敢說自己心善……”
“比你們好,我們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