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廳堂落針可聞。
顧嫻提著茶壺手柄正要添茶,聞言一時發呆,茶水漫過瓷盞染濕了她的寬袖,她才回過神,臉色蒼白地迅速低頭,手忙腳亂地收拾桌面。
這些事,不可能一直瞞著阿娘。
長痛不如短痛……
廳堂寂靜了很久,裴云惜突然怪笑一聲。
女子穿金戴銀錦衣高髻,看似高貴雍容,一張嘴卻惡毒至極。
她萬萬沒想到,相交多年的小姑子,竟對自己如此怨恨!
她緊了緊雙手,眼尾逐漸泛紅,只別過臉默默垂淚。
她面色不改,輕笑:“我阿娘沒過門的時候,裴家就已經隱隱有衰敗的跡象。至于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我阿父不爭氣的緣故。時運如此,與我阿娘何干?姑母也是女子,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但愿將來表姐被婆家排擠嫌棄時,你也能風輕云淡事不關己地講出這種話?!?br/>
提及自己的掌上明珠,裴云惜按捺不住怒意,猛然把茶盞擲在桌上。
“你家?”
她插著腰,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樣:“裴道珠,這里可是裴府,等你阿娘被舅舅休棄,把你們母女掃地出門,這里可就不是你家了!到時候你和阿娘淪落街頭變成無家可歸的乞丐,看你還猖狂什么!”
“滾出去”三個字,徹底激怒了裴云惜母女。
她們只覺拳頭打在棉花上,又無力,又顯得自己丟人。
裴云惜臨走前還不忘撂狠話:“明兒我就叫阿兄帶弄巧回家,這府里,再沒有你們母女落腳的地兒!看你們得意什么!”
送走這兩尊瘟神,裴道珠才望向母親。
燭火映照在她的面頰上。
歲月在盡力地磨去她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