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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是宋軍大勝,金軍大敗。
雖說很難在短時間內點驗清楚具體的戰果,但按照后來的大略數字來看……金軍直接戰死、崩潰后被追殺屠戮、逃亡中自相踐踏,累計死亡者最少達三萬,實際上可能更多,因為那條漸漸凝固的壕溝里,尸首根本拖不干凈;而被俘虜者,包括大量傷員,更是逼近五萬。
考慮到金軍十六個萬戶并不是滿員狀態,很可能只有十三四萬兵力,那么被俘、死亡的部眾已經達到了金軍總兵力的小三分之二。
便是剩下的五六萬之眾,也只有一個阿骨打六子完顏訛魯觀的萬戶保持著完整建制,其余盡數以崩潰態勢散落在滹沱河南岸的廣袤平原上,連回到真定城的潰軍,也因為宋軍及時攻略下了河口浮橋,變得可以忽略不計。
與此同時,宋軍傷亡其實也很嚴重,戰死、失蹤者不下八千,重傷者不下五千,其余傷病減員更是直接逾萬。
平心而論,這個傷亡數字放在尋常早就直接引得全軍士氣崩潰了,但當此大勝之機,雙方勝負對比如此強烈,士氣反而振奮。
實際上,翌日一早,宋軍便繼續大舉進發了。
其中,吳玠總攬太平河對岸、滹沱河南事宜,其人指揮若定,將部隊一分為三,一部分留在獲鹿原本的金軍大營這里打掃戰場,兼做休整……畢竟,戰場遺留的金軍甲胄、兵器,很可能是這個時代最寶貴的一筆財富;另一部分,則以步兵為主,適當的有序向周邊州郡城鎮進發,以作必要的戰略控制;最后一部分,以騎兵為主,劉錡都督御營騎軍甲騎一路向東,嘗試渡過寢水,去取稿城,以阻斷金軍逃亡路線,而契丹、奚、蒙古、黨項輕騎則以千人為基準,四面撒開,大略向東,肆意搜羅追殺金軍逃散部眾。
除此之外,御營左軍也在韓世忠的統攬下利用所獲浮橋大舉渡河,逼臨真定城,并且果然按照趙官家之前旨意移送傷員、尸首……被大略剝除了衣甲的金軍傷員、尸首幾乎是源源不斷送達,其中甚至包括很多殘破軀體,然后也被整齊并列擺放在城外四面,而且還是傷員與尸首混雜擺列。
當此境況,若說完顏訛魯觀和真定留守部隊之前還對所謂‘慘敗’停留在所謂字面感觸上,是所謂滿腦子空白那種震驚感,那眼下便是一時五內俱震,如喪肝膽了。
這還沒完,隨著傍晚時分,宋軍主動停止搬運,轉而撤回營中……或許是后怕,或許是恐懼城中不接納他們,或許單純只是忍不住傷口疼痛,城外傷員忽然間便失控慟哭起來,而且瞬間席卷了整個城外的傷兵隊列,哀嚎慟哭之聲一時響徹真定周邊。
非只如此,城內守軍出來接應,驚恐之下居然隨之伴哭,隨著這些傷員哭泣入城,接著,復又有城內軍官家眷尋親未果,也嚎啕不止,最后就是城內城外哭聲一團,甚至有高級官員和將領都頂不住壓力,陪著全城一起來哭。
聲音之大,隔著數里的宋軍新立營寨中都能清晰耳聞,御營左軍部眾與董先、邵云二部也不得不伴著哭聲來用晚餐,議論紛紛之下,以至于有人心生惻隱。
“趙宋官家怎么說?”
且不說滿城哭聲,只說隨著輕傷金軍得以入城,一個意外的人得到了訛魯觀的直接召見,并在滿是金軍高層的大堂上被臨時主持真定事務的大金國樞密院都承旨領兵部侍郎洪涯當眾詢問。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因為不知道兀術在何處,而被干脆放回到真定城的太師奴,他作為之前臨陣去見趙官家的使者,此番居然順利回來,那被召來問詢倒是理所當然。
“好讓洪侍郎知道,昨日以后我就未曾再見到趙宋官家。”太師奴慚愧低頭,明顯羞憤?!氨闶亲蛉债敃r見到了趙宋官家,說了許多言語,他怕是也沒有半分在意與理會,更不要講還有相關言語交代了……此番全身回來,怕只是因為使者身份,再加上昨日那位官家殺得人太多,懶得再殺,所以才僥幸偷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