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時分,又有一場紛飛大雪,碎玉無數。
一條大泉王朝的軍方渡船,已經駛出北方邊境極遠,再有幾個時辰,就可以到達仙都山渡口。
有個身披一件老舊厚重狐裘的老人,這一路乘船北游,偶爾會離開屋子,走到船欄這邊,看著風雪中的蜿蜒山河。
欲驗豐年象,飄搖仙藻來。
不再是那山下田地荒蕪、無數枯骨,山中唯有猿攀枯藤、鶴看殘碑的慘淡光景了。
在渡船側方,一襲青衫驀然凝聚云水身,懸停風雪中。
青衫長褂,頭別玉簪,腰疊雙刀,凌空虛蹈,與渡船并駕齊驅。
這位毫無征兆出現在渡船旁的青衫刀客,看似在空中閑庭信步,實則身形快若鷹隼。
疾禁千里馬,氣敵萬人敵。
劉宗走出船艙,來到船頭甲板上,憑欄而立,笑著招手道:“陳老弟!”
這位大泉姚氏的首席供奉,打了個行伍手勢,示意渡船這邊的供奉、甲士們都不用緊張,是自家人。
陳平安在渡船這邊落腳后,喊了一聲“劉老哥”。
矮小老人,捻須而笑,聽到陳平安的稱呼,磨刀人劉宗神色頗為自得,這就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遙想當年,自己也是這般英俊瀟灑的年輕小伙。
在那故鄉江湖,自己年輕時腰別牛角刀,不敢說打遍天下無敵手,也差不離了,反正就是所向披靡,罕逢敵手。
只要比自己強的那幾個不擋道,自己就是無敵的。
無數江湖豪杰,見著了我劉宗,誰不豎起大拇指,多少達官顯貴,要將自己奉為座上賓,教多少女子癡心,害得她們要在心中反復默念那個綽號?
“小朱斂”!
渡船高三層,劉宗帶著陳平安去往頂樓,姚老將軍就在那邊休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