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度卡狼族于焉覆滅,僥幸活下來的,一共有七名狼人,它們已經無法組成一個種族,只是留下了覆滅之夜的傳說,許久之后,人們才從最為古老的典籍中找到了可能是毀滅拉度卡的這股力量的名字。它被稱為——
叢之座!
第二個楔子噩夢座敷
你以往覺得是傳說的世界,它們也許是真的……
知道座敷童子嗎?我要說的是我知道的,關于座敷童子的一件事。
座敷童子是我們日本的一種妖怪,如果你喜歡,把它當成神明也可以,眾所周知的我們日本一共有八百萬神明——有時候我也覺得太多了。但總的來說,只要有靈的,我們通常都可以當做是神明來看待,座敷童子的傳說最初源自巖手縣,雖然不算籍籍無名,但一般來說,它應該只能算是個能力并不出色的小妖怪。
座敷童子通常被認為是善靈,它看起來像是小孩子,家里有座敷童子的蹤跡會讓這一家人財源廣進、福祿雙至。通常來說座敷童子只跟小孩子玩,跟它關系好的話它就會幫你看家護院,但它也比較孩子氣,得罪了它它立刻就跑了,這樣也會帶來厄運。有一種說法里,在貧窮的農業時代里經常有些人因為沒有錢養孩子而狠下心來把剛出生的嬰兒殺死,傳說中這些死去的嬰靈就是座敷童子的真面目。
但總的來說,它還是一個善靈。
小的時候我并沒有看見過座敷童子,雖然我從小就長在通靈師的家中,人也可愛,但座敷童子并沒有因此來找我。只是在我十九歲時,因為家中靈媒的背景,我被作為生力軍吸收進日本政府一個特殊的部門成為預備成員。這個部門叫做觀靈局,是國家作為觀察和研究各種神明狀況的一個組織,由于是預備成員,我在大學里主要學習的是神學,后來畢業之后經過了兩年考慮,順利進入組織之中擔任研究員。
這中間的過程有些平平無奇,雖然都是跟神靈精怪打交道,與常人的話題圈有些遠,但如果習慣了,也無非就是那么一回事,將妖怪、靈力作為研究課題而已。我不是什么搏出位的人,也不希望因此獲得什么成就,于是一直兢兢業業的做些別人安排下來的工作,不出什么岔子,也沒有什么建樹。
當然,因為工作的原因,我因此對一些精怪還算了解,又有一些儀器的配合,我因此得以觀察到身邊的一些事情。那是一九九零年的夏天,我無意間察覺到與我住同一條街上的一個孩子身上有靈力波動,這個孩子名叫藤原吾朗,經常來我家的神社玩,問些古怪的問題,他那時候只有九歲,我留意之后,發現他應該是跟一名座敷童子有了很好的關系。
座敷童子對于大人是很警覺的,一般情況下極難見到,而它的靈力不算高,觀靈局中并沒有將它當成正式課題來做研究,因為麻煩又困難,可能還不會有太大的成果。察覺到這一點后,我準備將藤原吾朗身上的情況當成我的一個私人觀察課題,與吾朗的接觸之下,也就跟他成了不錯的朋友。
當年的秋天,我因為安分守己,被調入一個秘密的項目組擔任研究助手,這個職位算是最底層的研究員,但項目組本身卻很有來頭。據說這是觀靈局中最為秘密也最重要的一個項目,名字委實氣派,叫做“高天原計劃”。
自明治維新以來,資本主義交給我們的最好的東西恐怕是科學的研究手段,以科學手段來研究靈體,聽起來有些扯淡,實際上還是可行的。而所有的研究,最初也最實際的目的,其實不在于造福人類,而在于能否用作兵器。高天原計劃的總部設在一個十分闊氣的軍事基地里,平時我們做的就是抓來各種惡靈,以各種手段或者是折磨他們或者是威逼他們,將他們放在一起讓他們互相戰斗或者吞噬,觀察能否誕生出更厲害的靈體或者找到規律。
這個計劃已經進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于我來說,實驗的結果是不重要的,我只是過來工作,拿一份薪水過著簡單的日子。進入基地之后,我認識了兩個朋友,一位是名叫古谷清二郎的世家子弟,古谷家自來就是有名的驅靈師世家,有著各種高深莫測的手段,另一位是名叫千葉真弓的富家女,為人雖然有些傲慢,但心地是很好的,總之,與這兩位朋友的結交,我認為是進入高天原計劃后最大的收獲。
到了第二年的夏天,我與真弓之間,隱約有了些戀愛的感覺,但對于我來說,兩家的差距乃至于彼此之間的差距讓我有些猶豫。有一次與清二郎聊過之后,清二郎則鼓勵我追求真弓,但后來這樣的事情并沒有發生,我便因為一件事情被弄亂了生活。
項目組的高層不知為何知道了我手上的關于座敷童子的資料,要求我上交并且抓捕吾朗家的那一只座敷童子作為實驗素材。實際上,對于資料我是上交與否都無所謂的,但說到抓捕,我卻并不愿意。藤原吾朗與那只座敷童子之間的感情非常深厚,我這樣做就是毀滅了一個孩子的童年。我對此作出了拒絕之后,項目組的做法卻非常的粗暴,立即由另一組人負擔起了抓捕的責任。
那時候的我相當為難,我可以不負責抓捕座敷童子的事情,卻不能從中破壞。當時真正能與我無話不談的是清二郎。與他徹夜長談之后,他勸我不要再管這事,明哲保身,我卻還是下定了決心,要提醒吾朗讓他的朋友離開,然而這一步已經晚了,就在我對吾朗做出提醒的同時,抓捕組捕獲了那只名叫小狄的座敷童子,我反被吾朗視為了調虎離山的幫兇。
而后,我被項目組開除了。
被項目組開除這件事,本身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由于項目組中保密措施甚嚴,我與真弓不常能見面,這場戀情基本上也被扼殺了。后來有一天,清二郎提著酒來找我,向我坦誠了他設局害我的事情。
“古谷家與千葉家一向交好,我需要與真弓聯姻,讓我們的事業更上一步,這一點我們原本是有默契的,但真弓幾乎愛上了你……如果只是這樣,我也是愿意祝福你的,但你的性格與真弓差異太大,一開始或許有熱情,卻不容易長期相處,何況你們想要結婚的話,擋在你面前的,就不止是我而已,千葉家的勢力,你不清楚,到頭來,你們兩個人都要痛苦一生……”
清二郎一向是個理智到極點的人,他說了這些,等我罵他,但我知道,罵他是沒有用的,他根本就不在乎,于是我只能說出“我們以后絕交吧”這樣的話來做了結。
我與古谷清二郎之間似乎已經了解,但在藤原吾朗那邊,事情卻沒有結束,這個孩子異常堅決地想要要回他的小狄,為此在接下來的三年時間里,他都不依不饒地尋找各種方法,甚至跑去東京試圖攔截天皇座駕。但他說的話別說會被攔截,就算真的公布出去,也是沒有人信的,觀靈局的權力很大,有幾次甚至要將吾朗關進精神病院,我心中內疚,將他救了出來。但后來一次酒醉,我透了口風,他也因此知道了高天原項目組所在的基地位置。
他為了營救小狄,進行了諸多布置和學習,想要侵入基地。我在阻止了一次之后,心想這樣也好,于是告訴了他一些關于基地入侵的難度,希望他知道事情的艱難,不至于魯莽行事。此后吾朗果然努力學習,試圖在將來有一天將小狄從基地中救出,我卻知道,在基地中經過了這么幾年,那只座敷童子估計早已在一大群妖怪中被廝殺或是吞噬,再不存在了。
雖然暫時放棄了對基地的入侵,偶爾有空,吾朗就去到那基地邊上進行偷窺,有時候我能看見他在樹林里對著那基地說悄悄話,或許是說給小狄聽的?;氐陌脖:車溃サ亩嗔?,引起注意也是不好,每次都是我去將他找回來,然后那件事情發生在我去找他的一個晚上。
我來到基地附近的樹林尋找吾朗時,清二郎與真弓出來見我。原來我來到這邊的事情,在很早就被基地的安保發現過,由于來的次數太多,我又曾經是基地的成員,那邊認為我可能心中有怨氣,清二郎因此出來提醒我,如果再來,可能基地要對我采取措施了。
“至于那個孩子,還是讓他死心吧,那只座敷童子,早幾天的時候被吞噬了?!?br/>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從真弓口中確認這個消息時,我還是感到有些悲傷。口中說的卻是:“想不到它堅持了這么久……”
“他們打開了黃泉比良坂,最近的實驗……”
真弓皺眉說到一半,或許是意識到我已經不是項目組的一員,終究還是住了口,就在這時,地動傳來。
日本經常地震,早已見怪不怪,但這一次,巨大的震動源明顯來自于基地的方向,我們跑過去時,巨大的靈壓從基地地下沖出來,匯成狂瀾,排山倒海。
耳朵里聽到了小女孩清靈的笑聲。
那笑聲響起在每個人的靈魂層面,我知道這是靈體發出來的,像是鈴鐺一樣,充滿了童真的味道。也在這時,我看到了不遠處的吾朗,他也走出了樹林,看見我們,又聽到這個聲音時,他陡然跑了起來,指著那邊喊:“小狄……這是小狄啊——”
他沖向基地的外圍。與此同時,不遠處也有許多人正沖向這個基地,他們都是負責保衛基地的有名的驅靈師,平時并不是全部要住在基地里,但有動靜就要過來幫忙。
就在小狄要接近那片鐵絲網時,一個巨大的東西從地底沖出來了,作為軍事基地主體高達五層,地底則有十余層的巨大建筑從內到外轟然被沖開,那具靈體所攜帶的氣息攪動天云,看起來高達百米,就像是從地底昂然沖出的哥斯拉,它有著半透明的四肢、軀體,像是一只大象,只是在它的頭頂,是一個巨大的、小女孩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