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可以隱瞞自己的功力,卻不能隱瞞自己的病情,顧嬌給靜太妃把完脈,發現她除了有些虛弱并無大礙。
總不能她是去找人家嘮嗑的。
所以靜太妃今天一定是去買藥的。
蔡嬤嬤一愣:“啊,這……這……”
“誒。”蔡嬤嬤不明就里地看了看靜太妃,靜太妃神色如常,蔡嬤嬤只好走過去讓顧嬌給自己把脈。
就是想到顧嬌是太后的人她又有些猶豫,這下好了,皇帝下令了。
“是有些上火,口舌都生瘡了!”
你還挑剔病人?
一陣冷風吹過,小藥箱安靜如雞。
顧嬌給開了個清火的方子遞給蔡嬤嬤。
靜太妃身邊的心腹顧嬌一共也沒見幾個,顧嬌不敢說靜太妃不是為別的什么人求的藥。
不過,求藥的背后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靜太妃求來的藥不一定是用來治人的,也可以是用來害人的。
考慮到那不知名的藥,顧嬌吃飯時格外留意,她確定飯菜里是沒下毒的。
皇帝很高興。
他難掩笑意地看向顧嬌:“朕那里來了一盒新上貢的……”
皇帝:“……”
方才顧嬌沖他看了一眼,他覺得顧嬌是有話要與自己說。
顧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監視,對他道:“最近華清宮的飲食你要格外注意,不要吃華清宮外的任何人送來的東西,就算太妃娘娘送來的也不行。”
“沒什么。”顧嬌云淡風輕地說,“只是以防萬一刺客會給陛下下毒?!?br/>
顧嬌正色道:“她尤其要防著!”
顧嬌不動聲色地說道:“她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如果有人在她送來的吃食里動手腳,你說,是不是防不勝防?”
虧得棗泥酥是無毒的,若是有,那陛下豈不是……
顧嬌沒去提醒姑婆,靜太妃的手目前還伸不到仁壽宮里去。
“奴才懂的?!蔽汗?,“奴才安排馬車送顧姑娘回去?!?br/>
顧嬌坐上回往碧水胡同的馬車,魏公公則轉身回了華清宮。
蔡嬤嬤也是才來,笑著與他打了招呼:“魏公公!”
蔡嬤嬤將手中的食盒往前遞了遞:“方才晚膳時陛下吃的不多,太妃娘娘擔心是飯菜不合陛下胃口,讓我將她親手做的銀耳羹給陛下送過來?!?br/>
蔡嬤嬤嘆了口氣:“我也這么說,可娘娘不聽。魏公公也知道,娘娘膝下就只有陛下與寧安公主兩個孩子,寧安公主遠嫁塞外,娘娘身邊就只有陛下了,這讓她如何不對陛下上心呢?從前娘娘住在宮外,身不由己,如今既是回來了,那自是要好生彌補一下這些年對陛下的思念?!?br/>
蔡嬤嬤應下:“我知道,我會的,魏公公趕緊把銀耳羹給陛下拿過去吧,我不打攪魏公公了,太妃娘娘那邊還等著我去伺候?!?br/>
“啊,差點忘了?!辈虌邒邉傋邘撞?,又折回來,從寬袖里掏出一包銀子遞給魏公公。
蔡嬤嬤就道:“太妃娘娘的一點心意,魏公公只管收下。”
蔡嬤嬤硬塞進了懷里:“收下吧,不收,倒叫我回去不好向太妃娘娘復命了!”
若在以往,他定是會將銀耳羹給陛下拿去的,可今日……
“要不我先嘗嘗?試個毒?”
半晌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這銀耳羹應該是能給陛下吃的吧?
顧嬌給靜太妃診了脈,并且沒收診金,作為答謝,皇帝讓魏公公翌日給顧嬌送了一幅自己的墨寶——親筆字帖。
這個可比當初那支御筆珍貴多了,皇帝覺得小神醫一定會喜歡。
皇帝和她什么仇什么怨?
顧嬌煩躁地抓了抓小腦袋,一拳頭捶在字帖上。
“姐!我們回來了!”
顧嬌一秒收了脾氣,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沒錯,他如今都能蹦了。
&nbssp; 這是姑爺爺買的新馬車,車夫是顧琰的暗衛甲。
一個身著灰白袍子的中年男子下了馬車,隨后他挑開簾子,將一名身著白色束腰羅裙的女子扶下馬車。
她的衣著并不華麗,頭上也只簡單挽了個發髻,唯一的頭飾是一支木簪。
“是師父和師娘?!鳖欑鼘︻檵烧f。
魯師父看著比較普通,南湘卻是有些令人驚艷的,她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世家名媛的大氣,卻又不失江湖兒女的英氣。
南湘笑道:“你就是小順和阿琰的姐姐吧?我叫南湘?!彼^魯師父的手,“這是我相公,姓魯,你若不嫌棄,叫他一聲魯大壯便好?!?br/>
幾人進了屋。
“魏公公好?!蹦舷嫘σ饕鞯卮蛄苏泻簟?br/>
姚氏與房嬤嬤去果園散步了,不在家中,小凈空也出去玩了,蕭六郎與老祭酒則是在翰林院和國子監加班上值。
顧小順手中大包小包的東西是魯師父與南湘送的,顧嬌活了兩輩子,只見過學生給老師送禮的,頭一回見老師給學生送。
南湘對顧嬌笑了笑,說道:“實不相瞞,我這次來,是有件事與顧姑娘商議?!?br/>
南湘摸了摸顧小順的腦袋:“我太喜歡小順了,想收小順為義子,不知顧姑娘可同意?顧姑娘別誤會,我并非不喜歡阿琰,而是阿琰有爹娘在身邊,我不便奪了人兒子。小順的情況我已經了解過了,他爹娘都不在京城?!?br/>
這些事情南湘都是從顧琰嘴里了解到的。
顧嬌看向顧小順,老實說,她很意外,她沒料到南湘會這么喜歡顧小順。
“小順,你的想法呢?”顧嬌決定聽聽他的意見。
這家伙也是個不開竅的,顧嬌換了個問法:“那你喜歡南湘師娘和魯師父嗎?”
顧嬌接著道:“那將來他們若是年邁不能自食其力了,你愿意照顧他們嗎?”
顧嬌做他姐姐這么久,這是她從他嘴里聽到過的最有文采的一席話。
其實能多兩個人疼顧小順沒什么不好的。
顧小順一怔:“???”
“這這這這這這……這就同意了?”顧小順直接驚訝到結巴。
最開心的莫過于南湘了。
魏公公沒料到來碧水胡同送東西能碰上這么喜慶的事情,話說他從前不知道顧小順的身世原來這么可憐的。
“來來來,小順,過來!”他沖顧小順招招手。
魏公公解下腰間的荷包,自里頭掏出一個錢袋,又打錢袋里掏出一片金葉子:“給?!?br/>
魏公公想說,恭祝你給人做兒子了,可這話怎么聽著不太對?他清了清嗓子,道:“彩頭,彩頭你懂嗎?讓你收下就收下!”
“我不要?!?br/>
魏公公嘖了一聲:“哎呀你這孩子,你瞧不上是吧?”
魏公公往他手里塞,顧小順往他手里推。
魏公公趁機把金葉子塞進了顧小順的懷里。
南湘笑了笑,將金葉子拿過來,正要還給魏公公,卻忽然聞到一股不同尋常的香氣。
“怎么了?”魏公公問。
“有的有的!都在這兒了!”魏公公將蔡嬤嬤給他的一袋金葉子遞給了南湘。
魏公公笑道:“無妨!一個錢袋罷了!”
魏公公道:“宮里的主子賞的,魯夫人若是喜歡,回頭我問問看有沒有多的?!?br/>
魏公公:“不用不用!”
顧嬌察覺出一絲不對勁,朝南湘看了過來。
“不用了真不用!”魏公公說。
二人進了東屋。
南湘將那個錢袋拿出來,兩手一撕,一堆干花的碎片自錢袋的夾層里掉了出來。
南湘道:“這不是花,是草,一種生長在燕國境內的藥草,本無色無味,但被藥汁浸泡過后便會散發出類似花香的香氣?!?br/>
南湘凝眸:“本身沒什么問題,但泡過之后就成了一味藥引。”
南湘定定地看著顧嬌,道:“能令人心生好感,也能令人心生厭惡的藥引。這位公公可有突然格外親近誰,或者格外厭惡誰?”
魏公公沒有……陛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