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暗暗松了口氣。
“奴才在!”魏公公斂起情緒,立馬化身狗腿小跟班,“公主有何吩咐?”
“是?!蔽汗珣拢c禁衛軍一道將仁壽宮里里外外搜了三遍,其余宮人都在,就是少了莊太后與秦公公。
“問了,都不知情?!蔽汗馈?br/>
魏公公擋住禁衛軍們的視線,小聲提醒道:“公主,咱不能在仁壽宮用刑,太招風了,再者整頓后宮是皇后的事兒,越俎代庖容易授人以柄?!?br/>
“是?!?br/>
“這……”付統領一籌莫展,老實說他真不知道,明明下午他還看見莊太后在院子里散步,怎么一頓晚膳的功夫人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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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他們禁衛軍只能圍住仁壽宮,又不能貼身盯著莊太后。
月黑風高。
不多時,這道身影便竄進了碧水胡同,落進了顧嬌與蕭珩的家中。
聽到院子里的動靜,顧嬌起身,蕭珩先她一步走過去拉開了房門。
蕭珩看了眼庭院的方向,合上顧承風身后的房門。
“當心點兒?!崩霞谰粕斐鍪址隽艘话眩皟鰤牧税??”
他定睛一看,臉色一變。
呃……太后是睡著了?不會是被他顛暈了吧?
“莊錦瑟,莊錦瑟,莊錦瑟!”老祭酒叫了幾聲,心口一揪,“不會出事了吧?”
莊太后瞬間清醒,唰的睜眼坐起身,“哪兒呢?”
眾人望著她虎虎生風、挽著袖子、勢要大戰三百回合的瀟灑背影,嘴角齊齊抽搐。
寧安公主帶上魏公公去了一趟坤寧宮,與她稟報圣旨與仁壽宮的事情。
寧安公主欠了欠身:“是,嫂嫂?!?br/>
蕭皇后叫來蘇公公:“你去告訴付統領,不論太后是自己離開的還是被人擄走的,都務必要找到太后,皇宮要找,宮外也要找?!?br/>
蕭皇后的目光淡淡地掃過二人,道:“寧安公主先回吧,魏公公留下?!?br/>
魏公公目不斜視地保持著福身的狀態,寧安公主亦沒有絲毫異樣,就那么出了坤寧宮。
魏公公道:“是的?!?br/>
魏公公點頭:“在,是奴才伺候的筆墨。說完詔書后,陛下耗盡元氣,又昏睡了過去?!?br/>
誰她都可以起疑,但魏公公她總還是能信的。
“奴才記下了?!?br/>
他嚇了一跳:“公主?”
魏公公眨了眨眼,行禮道:“公主,皇后方才問……”
“是,是?!蔽汗樣樢恍Γ澳枪髟谶@兒等奴才是……”
魏公公眼神一閃:“啊,是,奴才一定照辦?!?br/>
魏公公撥浪鼓似的搖頭:“不敢不敢!奴才的小命捏在公主手里,手里,公主讓奴才往東,奴才不敢往西。”
魏公公忙道:“奴才不會讓任何人發現陛下醒了,奴才會及時通報公主。”
寧安公主說罷,淡淡地回了碧霞殿。
過去這么久了,也不知陛下嘴里的魚鰾怎么樣了?有沒有灑藥,有沒有吞下去?
里頭的藥汁還在。
“得趕緊處理掉……”魏公公拿著魚鰾走了出去,他隱約覺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情,卻又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莊太后勾結邢尚書謀害皇帝一事很快便在京城不脛而走,文武百官與京城百姓萬萬沒料到幕后元兇竟然會是莊太后。
民間響起了討伐莊太后的聲音,而莊家在如此緊要關頭竟然保持了沉默。
這令莊太后的聲望與境況雪上加霜。
安郡王氣沖沖地來到莊太傅的院子,門口的侍衛想守都沒能守住。
安郡王是去內閣了,可聽說了一些事他又立馬回來了。
他來到書桌前,看著潛心練字的莊太傅,就明白他這些日子不是真的病了,只是故意不去上朝而已。
莊太傅沒有看他,落筆寫了一個山字:“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br/>
莊太傅筆鋒頓住,睨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是污蔑了?”
莊太傅:“那又怎樣?”
莊太傅沒承認也沒否認:“我這么做也是為了莊家?!?br/>
莊太傅將毛筆啪的拍在了桌上:“那你以為太后還是從前的太后嗎?她早與莊家劃清界限了!”
莊太傅怒道:“夠了!”
這番話不可謂不誅心,不過莊太傅到底過了與晚輩掐架的年紀了,他將怒火壓了下去,繼續提筆寫了幾個字,說道:“恒兒,你是我最優秀的孫子,是莊家未來的繼承人,我希望你能認清自己的身份。”
安郡王自嘲一笑,再不與莊太傅說什么了,因為他已經明確祖父的意思了,多說無益,不如省省力氣。
安郡王回頭冷聲道:“祖父不管太后,那我只好自己去救太后,我去為太后翻案!”
安郡王捏了捏手指,邁步跨過門檻。
安郡王聞言,果真將踏出去的那只腳收了回來。
休養二字尚未出口,就見安郡王撩開下擺,撲通跪在了地上。
莊太傅一愣。
他的額頭滲出血絲,眸中水光閃動。
安郡王沒有停下,沉沉地磕了第三個響頭,滾燙的淚珠吧嗒一聲砸在冰涼的地板上:“三謝祖父厚愛之情!玉恒不孝!”
他說罷,頂著滿是鮮血的額頭站起來,哽咽著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奔入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