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坐上了蘇雪的馬車。
蘇雪冷冷一哼:“你不說我不說,我爹娘怎么會知道?還是你打算背叛我,偷偷去我爹娘告我的狀?我警告你!你要是背地里陰我,我讓你在蘇府待不下去!”
“這還差不多?!碧K雪還算滿意地挑了挑眉,看著緊閉的車簾,會心一笑,提著裙裾上了馬車。
其實看沐輕塵的長相就能猜出蘇雪的也不差了。
她眼神清澈,無半分褻瀆之意,蘇雪的臉更紅了。
馬車行駛在寬敞的長街之上,身旁的行人絡繹不絕,叫賣聲交錯迭起,盛都一片繁華的景象。
走太慢一會兒天都黑了,她怕趕不及出城。
“是,小姐!”
蘇雪臉都黑了,讓你快點,不是讓你快這么多!回去扣你月錢!
倒不是說別的地方就沒有女學,只不過多是小型私塾中單獨開設一個女子的班級。
外城已然繁華,內城更甚。
顧嬌當然不能說你舍友虐待了我的凈空,只道:“總之,就是那么一回事?!?br/>
“我相信你!”她笑著說。
蘇雪相信她什么?
蘇雪黛眉一蹙,隔著簾子沒好氣地說道:“怎么了?誰讓你停了?”
蘇雪掀開簾子一瞧,驚道:“父親!”
正是蘇雪與沐輕塵的父親蘇淵,字容川。
蘇淵沒回答蘇雪的話,其實也不必回答,沐輕塵若是在馬車上,早出來幫蘇雪化解尷尬了。
蘇雪不著痕跡地挪了挪,試圖用身子將車簾擋住。
“什么人?”蘇淵沉聲問。
蘇淵是習武之人,焉能感受不到車內的氣息?何況就蘇雪與車夫的反應早已出賣了一切。
蘇淵一見是一名青衣少年,眸光剎那間涼了幾分,他并不以貌取人,然而少年那雙眸子里透出來的桀驁令他微微蹙眉。
“蕭六郎。”顧嬌不卑不亢地說。
蘇雪忙解釋道:“是?。「赣H!他就是我和你說過的把我從馬蹄下救回來的蕭六郎!父親你當時是不在,不知情況有多危急!四哥都沒能救下我!要不是他……女兒就……”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蘇淵很生氣。
但蘇淵在面對一個下國人時的傲慢并不需要遮掩:“你是輕塵的同窗,是輕塵同你說過,讓你多來府上坐坐的吧?只是不巧,輕塵今日并不在家中,讓你白跑一趟了?!?br/>
甚至連顧嬌與蘇雪同坐一車也被他定義成了前去尋找沐輕塵。
蘇雪咬了咬唇,慢吞吞,慢吞吞地跳下馬車,一步三回頭地朝父親的馬車走過去。
蘇雪拾階而上。
蘇雪委屈地進了車廂。
蘇雪臉色一變:“父親!”
“是!”阿福不敢違抗蘇淵的命令,將馬車調轉方向,朝南內城門的方向駛了過去。
蘇淵唰的放下簾子,在蘇雪的對面坐下:“我還要問你為什么這么做!你一個女兒家竟然與一個下國男子同乘一車,萬一讓人撞見,你名節不要了嗎!”
京城比她厲害的不屑攔她的馬車,沒她厲害的不敢攔她的馬車,怎么可能被人發現嘛!
原本蘇淵連那小子與沐輕塵的同窗之誼都不愿承認的,可為了同乘一車的行為合情合理,只得將女兒帶他入京變成了沐輕塵邀請他入京。
蘇淵正色道:“我是擔心他賴上蘇家!若他以救命之恩為由與蘇家盤扯不清,你后半輩子還想不想嫁人了!”
蘇淵沉了沉臉:“他救你的事我心里有數,稍后我會讓人備上謝禮給他送去書院,能得蘇家的酬謝他該知足了!以后這種錯你最好不要再犯!他沒有內城符節,你私自帶他進城,若是被官府發現了后果不堪設想!”
“你!”蘇淵讓她氣壞了,什么叫官府是他們蘇家開的?這丫頭還真是不怕被滿門抄斬是吧?
這……這是個大實話。
讓陛下聽見了是要蘇家步軒轅家的后塵嗎!
“我只是和父親說,我又不在外面瞎說!”誰心里還沒點數了?
蘇雪又不是真傻,自然不會說出蕭六郎與人結仇的事,她說道:“他沒來過內城,我帶他轉轉。誰料就遇上父親了?”
蘇淵冷聲道:“什么叫你和你四哥的朋友?他配嗎?蘇雪,你給我記住了,你是蘇家千金,不可以為了一個下國人自降身份?!?br/>
蘇淵看著女兒都哭了,蹙了蹙眉,無奈一嘆:“好了,不說她了,把你的眼淚擦擦,父親帶你去個地方?!?br/>
蘇淵道:“你都不知道是去哪里就說不去?”
蘇淵就道:“是孟老先生的棋莊。”
蘇淵知道她是來了興趣,繼續與她說道:“昨日孟老先生去外城遭遇了一伙劫匪,如今下落不明,他的車夫報了案,可惜衙門的人只抓到了那伙昏迷不醒的劫匪,沒尋回孟老先生。有人推測,孟老先生可能已經遭遇了不測?!?br/>
蘇淵:“……”
全家上下,就蘇雪最不讓人省心。
另一邊,阿福駕著馬車緩緩朝城門口駛去。
他只是有點兒為車上的人唏噓。
他推心置腹地說道:“唉,蕭公子,你別往心里去。大爺嘴上不饒人,背地里肯定不會虧待你,等你回了書院啊,保不齊就能收到我家大爺的謝禮了。不過我也奉勸蕭公子一句,蘇家千金不是你能結交得上的,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你做個明白人,蘇家才能罩著你,你說呢?”
車夫接著道:“蕭公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蕭公子?”
阿福覺著古怪,回頭挑開簾子,只見馬車里空蕩蕩的,本該坐在里頭的人竟不知何時不翼而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