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待定下了戰策,李將再度折返草原。在離開時,這位曾譽滿天下的征北將軍,只沉默轉了頭,看去西南成都的方向。
在旁的徐牧自然明白,李將此舉是為何。在成都里,十多年未見的老父,他來不及去盡孝看上一眼。
國事在上,家事便顧不及。
“李將,待平定外族,便可與父親同聚了。”徐牧走前,開口寬慰了一句。
“這是自然?!崩夏裂蛉四樕届o,“若我不死,再見父親大人時……我定然要背著荊條,叩首請責?!?br/>
“莫死,都莫死啊?!背K睦杉泵﹂_口,“大家都莫死,趕走了外族,我和小東家也不打了……到時候,不若同飲一場慶功酒?!?br/>
徐牧昂起頭,也一時不知要說什么。
放在以前,單單一個北狄尚且兇悍無比,如今又有了戎人及其雄主,浩浩的十幾萬狄戎聯軍,再加上南海五州的暗敵……
不夸張地說,這是中原一場極為兇險的決戰。當然,若不是常老四止戈罷手,以西蜀現在的兵力,根本擋不住。
“不瞞二位?!迸R上馬,李將回過了頭,臉龐之上,是一種戰意燃燒之色。
“雖久在草原上,但我一直都相信,終有一日我中原兒郎,定要……南望戍樓破狄戎!”
戍樓,是戍邊之時,城墻上的瞭望樓,且一般在極高的樓臺。
若有一日,真攻入草原,便可橫刀立馬,回望戍邊的城關。此情此景,是何等的壯志酬。
“二位,踏平塞北草原之時,我三人再壯懷同飲一場!”李將上馬,再無先前的佝僂之像。
“愿隨李將!”
此時,不管是徐牧還是常四郎,都在目送中抱起雙拳。直至離開的人影,逐漸消失在晨曦之中。
徐牧收回動作,旁邊的常四郎,也一時變得沉默起來。
如果說,先前兩人的約定是友誼為上,但李將一來,已然成了家國大事,壯士即將出征。
“小東家,便就此別過?!背K睦陕冻鲂θ?,拍了拍徐牧的肩膀。
按照與李將的商定,此番之下,三人各有軍務。認真來說,留在草原的李將,帶著四千馬奴軍,才是最危險的。
只可惜,草原里的情況,除了李將之外,哪怕是殷鵠也無法勝任。
“常少爺,一路保重?!毙炷烈矝]有矯情,抬手告別。很快之后,便要與狄戎開戰。不管在西蜀,或在北渝,雙方的民夫,以及糧草輜重,都開始運轉起來。
“待我回一趟渝州,這拒狄戎的廝殺,也約莫要開始了。小東家,你莫死,我還是那句話,中原我做不得皇帝,那便你來做。其他的人,老子是不甘的。輸給你便罷了,其他偷果子的賊,我會替小陶陶看緊了。”
徐牧心頭感動。再抬頭時,才發現常四郎已經上了馬,瞬間奔了出去。
“小東家,你我這一路過來,見著太多的血腥,也見著太多的人離開。我常四郎便問,殺了這一場,這中原該太平了吧?”
“常少爺放心,該太平了!”徐牧在風中高吼。
“好——”
常四郎人馬漸去,慢慢消失不見。
……
并未趕回司州,而是留在了內城一帶,等待東方敬的人馬,過皇門關悄悄趕來。此時的徐牧,臉龐間滿是沉思。
“主公,小軍師那邊的大軍,已經到皇門關了。”
徐牧點頭。
“對了,留在司州的北渝大軍呢?!?br/>
“在我西蜀之前,也已經安全過了皇門關。小韓軍師親自出城,與渝將全豹同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