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驛站
雪已下得小點,但還是片片飛羽,不過由于渡口,來往不僅僅是馬,還有著船,因此驛站很大。
羅裴下了船,上了碼頭不遠就是驛站,早就有驛丞奉迎,派了驛兵幫著搬運行禮,羅裴沿到而入,沿東廊而行,一進院,羅裴聽得人聲,見得一個官氣沖沖出來,兩下對面,不由怔了。
對面是個文官,正四品服飾,只是下巴微微翹起,帶著一點桀驁,這其實不是好相。
“怎么了,柴年兄,你這是生什么氣?”
這文官是柴克敬,與羅裴其實是同年,只是官運不怎么好,現在才僅僅是個知府。
“羅總督,羅年兄,過年天寒地凍,我要驛站給些木炭,竟然不許。”柴克敬氣咪咪的說著。
“總督大人,柴大人,非是我不肯,朝廷三令五申,非奉公差,不許借行勘合,所雇船只,一應伙食,自行買備,柴炭供應更有分例?!斌A丞苦著臉,小心陪不是:“卑職把自己份例給您,行不?”
其實要不是羅裴,驛丞根本不在意柴克敬,根本不是一個系統,品級差距也無所謂, 現在是多一事不如小一事。。
“哦, 原來這事。”羅裴無所謂一笑, 朝廷有令,官員上下任經過驛站,一切自費, 只有“因公出差”甚至“奉旨馳驛”,才可以享受驛站免費提供的食宿, 當下一擺手:“把我的柴炭供應份額, 分一半給你就是了, 為這生氣,不值, 來,入內說話。”
驛丞早已聽見,他接待慣了官, 有這話, 忙應聲答應, 恭請“大人”到上房安息, 送了熱水燙腳,又奉上了晚飯, 須臾間就弄來四個菜。
柴克敬這才消了些氣,端酒舉杯小酌,幾杯后, 羅裴才問:“你在直隸當知府,比別的知府高一品, 也算不錯了,也不至于為這點小事生氣, 有什么不順么?”
“唉,我這是運數不好, 去年收成不好,朝廷似乎有賑災的意思,派人清點各地糧庫和義倉,而我俞林府的糧庫,一下子霉掉五萬石,申報上去,被申飭了, 現在去京敘職?!辈窨司磹瀽灥暮攘艘槐?。
聽了這話,羅裴頓時了然,其實這糧庫不歸知府管,至少不直接管, 而且這事也不知道哪任的手尾,黑鍋落到頭上自是郁悶。
略一沉默,又問:“具體怎么樣?”
“受了申飭,我去查看過?!辈窨司磹瀽灥恼f著:“糧庫高大結實,通風也好,怎么會霉掉,肯定是哪個混帳吃了糧,然后我背了鍋,天地良心,我可一文都沒有收到?!?br/>
“情況又到了這樣么?”羅裴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前朝就是糧庫虧空到耗子都餓死,朝廷要用兵,結果才發覺軍糧都沒了,十萬大軍硬是不能開出一百里,現在本朝開國才三十年,又這樣么?”
“果然不防微杜漸,吏治敗壞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