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東暖閣中。
張居正也好，馮保也罷，全都聽得目瞪口呆。
陛下和那趙守正，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
陛下既然討厭他，干嘛還要給他狀元郎？陛下若是喜歡他，為何又咬牙切齒的一口一個業障？
這是何等矛盾復雜的心態啊……
愣了半晌，張居正方回過神道：“陛下，那原定的狀元……”
“哦，朕看他太年輕，要換個老成的鎮一鎮氣運?！甭c皇帝便笑著扯了句謊。
雖然讓狀元這事兒八成瞞不住，但天子門生為了自己的老師，不愿當皇帝老師的狀元，還是挺讓人難為情的。
“這樣啊?！睆埦诱c點頭，低聲道：“不過更改名次的話，最好還是給個說法，以免諸公胡亂猜想?！?br/>
“理由么……”隆慶皇帝略一思索，便斬釘截鐵道：
“因為旁人只是用筆答題，他卻早已經用行動，來回答朕的問題了！”
“十冬臘月，奔走呼號，募集善款開粥場賑濟流民，活人無數；十幾萬流民聚集吃粥，他卻能安排的井井有條，沒有發生一場騷亂，也沒在粥場中凍死病死過一個人。這份精明干練，連那些為官十幾年的老手都比不了，同科進士里又有誰能望其項背？”
“見流民無所事事，他又以一小小煤藕，帶動數萬災民有了生計，讓京外治安立時好轉。并為內帑紓困五萬兩……”隆慶皇帝一激動，說禿嚕了嘴，趕忙訕笑道：“最后一句就別轉述了?！?br/>
張居正點點頭，表示了解。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絲毫不居功，做了這么多事情，百姓卻幾乎無人察覺到他的存在，只稱頌長公主是活菩薩，把功勞都記在了皇家的頭上。觀其溫良泛愛，振窮周急，謙退不爭，這才是隆慶朝第一狀元，當有的風姿?。 ?br/>
“張師傅，朕給的理由硬不硬？！”隆慶皇帝說完，目光炯炯的看著張居正。
“硬。”
張居正還能說什么？不說別的，就目前朝廷窮餿的樣子，戶部都掏不出五萬兩給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