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的校驗官是內閣大學士鐘子期,他是個滿頭華發的小老頭,平日里卻是極為嚴肅剛正的。&只拉開手中的卷軸,開始宣讀今日的試題。
關于“畫”這一面,其實每年都不一樣,不過今年恰好校驗和菊花宴湊在一塊兒,題目便也簡單的多。如“書”是以菊為題,“畫”亦是以菊為題。
臺上有五長桌子,桌上并有筆墨紙硯,按次序走到桌邊,錘鼓的鼓手便重重擂鼓,校驗開始。
眾人都伸長了脖子往上瞧。
這五人也算是極有特色的五人了,沈玥是眾所周知的才女,秦青美貌高傲,范柳兒和趙嫣二人是一雙感情不錯的姐妹花,而沈妙,自然就是那個蠢笨無知的草包了。
男眷們大多是看沈玥和秦青二人的,女眷們看的卻多是沈妙。
白薇捂著嘴道:“今日沈妙看上去倒是規矩呢,不曾有什么奇怪的動作,瞧著還挺像那么回事?!?br/>
加上這一次,沈妙一共已經度過四次校驗了。第一次抽到的是棋,她胡亂下了幾顆子便兵敗如山倒。第二次抽到的是書,將墨盤打翻弄臟了衣裳,第三次抽到的是琴,上好的竹香琴被她撥斷了弦。與其說眾人來看沈妙上臺,倒不如說看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丑。
可今日卻有些不同。
高臺廣闊,少女端坐桌前,她持筆的動作很端正,像是接受了嚴苛的訓練似的,仿佛一絲一毫都挑不出錯處來。十月金秋,颯颯冷風穿堂而過,撩起她額前的碎發,而她微微低頭,只看得到鵝蛋型的小臉,垂下的睫毛劃出一個美麗的弧度。
竟也有幾分美麗的。
那蓮青色的披風烈烈作響,她坐的端正,下筆卻瀟灑,洋洋灑灑間,似乎并不在意,然而那種篤定的氣度,就像她烏發中的海棠,以一種內斂的方式,張揚的盛開著。
易夫人抿了抿唇,意味不明的對任婉云道:“五娘果真是長大了啊?!?br/>
任婉云勉強笑了笑,手卻悄悄握緊了。
身后傳來少女們的交談聲。
“沈妙到現在也未曾出什么丑,莫非真的轉了性子?”
“不可能吧,應當只是做做樣子,你沒瞧見她下筆都不曾思索過么?沈玥尚且還要想個幾刻,她這樣,最大的可能也不過是隨意涂涂畫畫了。”
馮安寧看著臺上的沈妙,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她突然有一種直覺,今日的菊花宴或許并不似以往那樣,譬如臺上的沈妙,她真的會出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