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這種連第三人都不大可能得知的插曲,諸事大約有定,翌日,正月初五,沒有絲毫耽擱,趙官家便打起他那面金吾纛旓,在數以千計,馬步俱全的御前班直簇擁之下,直接西出東京城,往洛陽而去。
昔日太平年間,想都不敢想的御駕親征,在眼下卻只是吃飯喝水一般的直接、迅速,也是讓東京內外很多新歸來的士民各自感慨。
但不管如何了,趙官家堂而皇之,一路西行,初時身側軍隊并不多,所以只一日半,初七日下午便入鄭州境內。但也就是從這日開始,盤踞在整個河南地區的御營各路大軍隨著東京城與御駕發出的消息,全線動員開來。數以萬計的兵馬以每部兩千到五千不止的規模,在各自統制官的帶領下各自行動。其他不論,只是御營中軍三萬五千眾,卻是陸續匯集于趙官家周邊,分別由王德、王彥轄制,并在隨行的王淵、曲端的協調下,交次有序進發。
初十日,趙官家進入洛陽所在河南府,十二日便進駐洛陽舊城,此時加上本就在洛陽周邊屯駐的大翟、小翟與牛皋三部,趙玖身側已經有戰兵四萬有余,輔兵或者民夫一萬有余。
與此同時,已經回到陜州的李彥仙也送上來了一個好消息:
原來,過年那日,李彥仙得知金軍南下,卻并未匆忙折返陜州,而是一面繼續讓平陸守將邵云主持局面,一面親自帶領原本要撤回河南的數千之眾,奔赴中條山下,對兵力只有五千的金軍偏師,也就是完顏撒八進行了一次夜間反突襲。
完顏撒八根本沒想到李彥仙會如此大膽,自是被打了措手不及,再加上他立足未穩,所以倉促迎戰之下,其人雖然守住了集津,但卻也被李彥仙率眾燒了一半輜重,搶了七八百匹戰馬而去。
挫了金軍銳氣、廢了金軍偏師半條腿后,李彥仙這才撤回平陸,自此處從容渡河歸陜州,而且,據他匯報,他還趁機在中條山山寨里留下了一名愛將,喚做趙成的,引著兩千兵……以作必要之時的奇兵。
對此,趙玖自然是大筆一揮,下旨勉勵稱贊,并重新向對方通報了韓世忠自武關繞行支援長安,而他眼下率御營中軍全伙來援的具體情況。
雙方一個在陜州,一個在洛陽,已經非常之近,而且道路通暢,所以很快,李彥仙便又有回信,卻是要求趙官家即刻分兵入陜。
他的理由論述起來很簡單:
首先,完顏婁室雖然十余天內并未閑著,金人也已經成功攻略下了潼關周邊許多重要城鎮,所謂左取華陰,右進湖城,北下朝邑,南塞太華,但總體而言,金人只是在穩固后路,并做必要的戰略支撐,而完顏婁室此番南下帶來的主力卻依舊大略盤踞在潼關左近,戰略方向不明。
其次,完顏婁室雖然行動顯得有些遲緩,卻不代表他不能行動迅速,一旦此人決心攻略陜州,那么很有可能會直撲陜州城下。
與此同時,陜州城到洛陽城之間,也就是三門峽南側的這段地區,自古以來是夾在山谷之間的一條獨路,所謂淆、澠故道,道路狹窄,關卡林立,大軍很難急切全速通過。
所以,趙官家應該先發一半御營中軍援兵穿過這段路,來到陜州聽從他李彥仙的調遣,而剩下一半人則在洛陽平原護著官家安坐,以為后備。
否則,一旦完顏婁室驟然進軍,很可能會以小股精銳堵塞淆、澠故道,讓洛陽數萬大軍白白空置。
“官家!李彥仙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