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完了,娟兒花癡了,誰去打她一下……”
“沒有啊,姑爺?!?br/>
“姐夫,那佛門真有這等神通嗎?”
“你信了?”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的吵嚷,一層甲板側舷的過道上,卻也有一名女子,正倚在那兒,一臉閑適地望著流淌的河水,她一身鵝黃與月白相間的衣裙,披了白色的坎肩,手中拿了一把小扇子,年紀仍青,頭上倒是綰了婦人髻,年輕的純真與成熟的安閑氣質混在一起,讓人一眼便能看出,這是已然嫁人的大家小姐。
這一船人,自然便是一路南行的寧毅等人了。
這次去往杭州,旅游的成分固然占了一半,另外,蘇檀兒其實也打算在杭州一帶將生意的重心鋪開,以在大房中將自己與父親的影響力稍作區分。于是除了她、寧毅、嬋兒等三個丫鬟,一路同行的也有家中一名信得過的賬房,兩名掌柜以及他們的家人、丫鬟、伙計、護院,另外還有之前比較親近大房的兩名堂兄弟蘇文定蘇文方,也是一路跟了,隨著蘇檀兒這堂姐過來杭州歷練。
如此一來,零零總總也有三十人左右的規模,蘇檀兒便租了這艘相對舒適的雙層畫舫。他們之前在鎮江停留游玩了幾日,自然也去了鎮江的金山寺。其實此時的鎮江金山寺已經改了兩次名,先是改為龍游寺,目前叫做神霄玉清萬壽宮,但之前的名字自然還是記得的,大家說起來時,寧毅便將白蛇傳的故事說出來唬人,用的卻是徐克《青蛇》的版本,故事沒說完,嬋兒等人似乎便迷上了那被寧毅渲染得很帥的法海,至于文定文方等人,則不免對兩名嫵媚的蛇妖想入非非一番。
午飯過后聚在上面聽故事的除了三個丫鬟兩名堂弟,連幾名賬房、掌柜的家人也聚了過來,另外還有隨行的伙計、護衛,例如東柱、耿護院等人,也在二樓走廊間聽得津津有味。這幾日在鎮江的游玩間,眾人早清楚了這東家姑爺的風趣隨和,也就沒了太多的拘束。蘇檀兒原本也對這些故事感興趣的,但眾人聚集起來之后,她下來了一趟,看上方擁擠,也就沒有再上去,畫舫的兩層并不高,船舷之上也能聽得清清楚楚,她站在這里吹吹風看看風景,竟也把故事聽到了這里。
若說是以前,雖然成親之后蘇檀兒便是婦人的打扮,生意場上的成熟還是一直有的,但真要說是嫁了人的氣質,其實還有些生硬。到得此時那生硬便全然沒了,此時她站在這里不上去,聽的卻是其中那熱鬧的氣氛,是夫君坐鎮全場被人喜歡時與有榮焉的感覺。
成親之前她是絕沒想過這類事情的,生意場上要長袖善舞要成為眾人中心點的氣場她也有,若是大家坐在一起,她也能三言兩語引起他人注意,不致冷場,但要說親切幽默,卻并不是她所擅長的了。作為女子,自然得要矜持,要與他人保持距離,她雖然一貫柔和雍容以待人,但偶爾也會被人說成是武則天的做派,這事情自然無可避免。
若說曾經有什么期待,不過是盼著這夫君成親之后不至于真的太過木訥,總得會打些招呼,不過分得罪人,那也就行了。何曾想過這夫君無論怎樣的場合都能掌控得服服帖帖,例如寧毅與烏啟隆攤牌的事情她也曾問過,烏家能那般迅速的認了命,恐怕也是因為夫君三言兩語間將那烏啟隆的自信掃得徹徹底底,而在此時,又能將文定文方他們全弄得如普通家人般的和睦,自己可以做到前者,但在家人一項上,恐怕是做不到的。
她感受著這其中的幸福,笑容之中,自然而然的,其實也有著幾分嫵媚在其中,倒像是《青蛇》里那白素貞一般的柔媚甜美了。
上方雖是吵吵嚷嚷,但寧毅既然說了告一段落,旁人自然也不可能真纏著他非讓他講不可,對于嬋兒娟兒杏兒來說,他縱然親切也總是主人,對于文定文方等人來說,寧毅縱然親切,一貫保持的氣場也是強大的,在某種程度上,蘇家或許僅是蘇老太公能夠擁有更強大的壓迫感,旁人便更加不可能非要讓寧毅將故事說完,雖有幾句說笑,隨后大家還是更熱衷于談論故事里的情節,猜測起后續來。
不一會兒,寧毅與蘇文定蘇文方說說笑笑的下到甲板上,見了蘇檀兒,文定文方又說了幾句方才離開。寧毅拿這一只茶杯,看著那邊輕搖團扇的妻子,笑著走過去,蘇檀兒也瞇了瞇眼睛:“太可惡了,我也還想聽……”
“方才又不說?!?br/>
“那白蛇為了報恩,喜歡了人間的男子,本著好心,法海降妖除魔,也是盡其本分,相公你說到底是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