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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的烏云緩緩的,一絲一絲地在前方聚集起來。
由杭州到湖州的路程間,逃亡一路。
若自后來的日子里朝著此時看來,初四時杭州城破,眾人惶然無計地自那城池逃離。此后許多人最直接的選擇是去嘉興,那時候方臘的軍隊尚有各種圍追堵截,留下不少人。到后來這一大批一大批被殺散的人群再在路上聚集,恢復起些許的秩序來,已經到了初六初七。
這時候自西面往杭州聚集的方臘義軍趨近飽和,開始往四面擴張,再度聚集起來的逃難者們各自痛苦地選擇著去往的方向,在杭州周圍雖然山嶺不深但水路縱橫的大地上聚集又分散,有的被義軍追上后圍殺,也有一批一批的俘虜,被搶了、抓了之后送回杭州的。
數月以來,方臘興兵之后的聲勢以此時為最盛,方百在西北拒康芳亭的武驟營,南方陳士勝的武威軍被鄧元覺、司行方夾擊在中途。方臘與方七佛等人重兵拿下杭州,此后遍地都是與之呼應的起義聲潮,杭州四面的道路上,當那些懵懵懂懂的逃亡者才反應過來,就已經發現,這時自杭州為始,無論往哪個方向,幾乎都成了危險遍布的雷區。
除了化整為零在山區、村莊中躲避最后僥幸逃過一劫的人們,最后真正以大部隊的形式安全逃離此時杭州地界的例子不多。這些從杭州城中被趕出來,流離失所的人,最終大都成為了此后方臘建立的“永樂朝”的祭品或是最初的臣民。屬于武朝的影響力,在江南這片土地上,一時間被壓到最低。當然,若要從中尋找細小的亮點,自然也是有的。
它的整個過程只發生在杭州湖州交界的一隅,當時由杭州出來,聚集了大量富商豪紳的最大一支逃亡隊伍七彎八繞地行至此地,整個準備工作只發生在初十凌晨到十一上午的不到兩天的時間里。
以戰略層面上來說,一天半的時間很難完成太過復雜的操作,當時跟在隊伍后方已然近的義軍一共五支,分別由方臘軍中姚義、陸鞘、薛斗南、米泉、沈柱城五名將領率領。而少數的黑翎衛以及當時由劉大彪率領的部分霸刀營士兵還并未被算入其中。這五支隊伍的兵力加起來一共六千余人,士氣正旺。而逃亡隊伍中,一共有三千人的殘兵,加上眾多富商豪紳下的護院保鏢約一千余人,只是戰場不同打架,這一千余人的戰力也并不可靠。
事后看來,這幾支隊伍在方圓不到四十里的范圍里只是做了一次簡單的交錯與心戰,而后彼此就開始將軍,事情簡簡單單,但其后的結果,卻有些出人意料。當然,在事情一開始發生時,覺得出乎意料的,卻不止是方臘麾下的軍隊而已,就連逃亡隊伍本身,都是經歷了無比錯愕的情緒后,方才反應過來的。
聚集的云,燥熱難安的天氣,蜿蜒的河道邊,隊伍隨之朝遠處延伸出去。這支往前行去的隊伍一共近萬人,這時候在隊伍的尾端,正醞釀著一次吵嚷與內訌,人群之中竊竊私語。而在前段和中段,一些騎著馬匹的軍人或是師爺正在前后奔跑,他們大都拿著紙筆,分散入這支殘兵的每一個小隊伍中去,記錄著需要記錄的東西。
在這逃亡的途中做這類統計顯得有些倉促,但這事情從早上開始,上面傳下來的意思也簡單,此時領隊的陳興都與以湯修玄為首的士紳們仔細談過,此時的隊伍只要去到湖州,每一名軍人都會是護送的功臣。為了將來行賞,這時候將記錄下每一個人的姓名與籍貫,讓隊伍中無論軍官與士兵,每一個人都不會被落下,而這些人若是有在杭州去世或失散的家人,每一位還將有額外的撫恤,這是大家護送了這些“大人物”后應得的報酬。
杭州城破之后,武德營的軍隊再難保持編織,這支隊伍里雖然有三千余軍人,但每一個人所屬的隊伍都相當雜亂,大都也失去了打仗的心思。陳興都之所以能成為這隊伍中軍事上的領導者,是因為他麾下的人此時最多,足有七百余人。其余的雖然也聽從調遣,但運作起來,就相當麻煩。
武德營說起來是銳,但其實實戰經驗算不上很多,這次大敗之后,若只說要再建編制,恐怕不少人都會心生畏懼。倒是在這道命令下達之后,為了方便記錄,這些人都開始自動聚集起來,按照當初的軍營分布臨時推舉了軍官,雖然看起來就像是各自占山頭,但總算是建立起了更加緊密的編織,這期間,陳興都自然也安插了一名名心腹發展勢力,令得命令可以更加迅速地下達過去。
軍隊人數的統計當中,一些流言開始在軍人或是平民當中流傳起來,這其中自然有負面的消息,包括身后已經近的追兵,包括前方被擋住的去路,都已經在暗中流傳出來,被公開到所有人的耳中。而后,倒也有另一些消息,在眾人的耳語中傳開。
“湯先生他們,已經有辦法了……”
“聽說湯家有人跟清風寨的叛賊有交情,咱們現在有三千多武德營過去,清風寨會讓開路……”
“不是,聽說有個叫寧立恒的出了個計謀,什么都算到了,陳將軍他們如獲至寶。我表弟在大營那邊,昨晚看到的……”